阴阳错·玖
只见又一流光四射的囚笼当空罩下,继而一条盘着黄光的火龙从阵眼处翻腾而出......
还是那熟悉的符阵,还是那样糟糕、稀烂、破绽百出。
龙仰芝面不改色,一手撩起长袍一角稍稍侧身避开火势,而后冲屋后喊道:
“童老婴!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才与龙仰芝擦肩而过的火龙蓦地顿住,过了半晌,龙头在半空艰难且笨拙地调转了方向。
在不知多少次被自己身上的火焰燎得直冒黑烟后,千创百孔的龙头终于歪歪扭扭地来到龙仰芝面前。其时它眼中两团威风凛凛的黄光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两个黑乎乎的窟窿,狼狈中带着几分憨态。
龙仰芝哭笑不得道:“别看了,是我,龙仰芝。”
火龙闻言,龙头歪了歪,两个黑窟窿中透着无尽的迷茫。
龙仰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那本画符残卷里的第一个阵法吧?还没学得五成,就敢在南齐军营里班门弄斧,童老婴,多年不见,你可真行。”
语气不似埋怨,倒像是在打趣久违的朋友。
“真......真的是您吗?!!龙大圣人!”屋后随之传来一中年男子的粗犷嗓音,无需见人,仅凭这两句话,他内心的震荡方圆几里内所有活物都能感受得到。
笼罩在屋外的光芒霎时间归于暗淡,整座符阵顿时分崩离析,与龙仰芝大眼瞪小眼的火龙也在顷刻间散作黑烟。
龙仰芝缓步走到窗前,就在她抬手准备打开木窗之际,背后忽的传来哧哧哧的声音,而后一股烧焦味扑鼻而来。
龙仰芝急忙转身,只见那件在火海中幸免于难的长袍,袍角处已被火苗烧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窟窿,最小的一个都有拳头一般大小。
“......”
显然是符阵控制者的疏漏,以至那火龙未能全部散尽,漏网的火星沾到了衣角。
得,现在连一件能穿的袍子都没有了。
龙仰芝正懊恼着,屋外却陡然刮起一阵狂风,将草庐中所有门窗悉数吹开,继而一个极为潦草的身影翻窗而入。
此人正是龙仰芝口中的童老婴。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长得极为高大,留着满头卷发和络腮大胡,两撇杂乱的浓眉就像用极粗的毛笔随意在双眼之上涂了两笔,不考虑对称,更不在意美观。
他浑身上下都展现着造物者不拘小节的一面,经窗外秀丽的山水田园和规矩整齐的屋内陈设一衬托,显得尤为突兀。
他歪着头紧紧盯了龙仰芝半晌,神情与适才的火龙如出一辙。
“你......您......这不对啊......这怎么回事啊?”
龙仰芝苦笑一声:“我也不大清楚。”
“我和娄元川打到一半时,被一记天雷劈了个正着,结果一醒来就发现互换了身体。为了防止两国再起战事,情急之下只能先这样了。”龙仰芝三言两语将事情简述了一遍。
“竟有此等事?”潦草男子眼睛瞪得滚圆,旋即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眼底情绪瞬间从惊异变成惊慌,继而满脸羞愧,走上前朝龙仰芝行了一个大礼。
“龙大圣人还请恕罪!我......我在军营里听说您被那姓娄的小子伤到了,就想着能不能帮上忙......”
“无事。”龙仰芝摆摆手,“多少次了,让你别叫我龙大圣人。”
“是!龙大圣人!”
“......”
这被龙仰芝唤为“童老婴”的潦草男子本名童婴,单凭外表,怎么看都是个练武的奇才,但人不可貌相,他确确实实是一位法修,还是望渚泽一带驭兽师一族的后人。
望渚泽原为上古湖泊,被密林所围绕,远古时期生活在其中的妖兽精灵不计其数,驭兽师也应运而生。后来天地间灵气动荡,许多灵物因此灭绝,驭兽师一族也跟着销声匿迹。
童婴本乃居住在望渚泽旁密林中的一名猎户,浑浑噩噩三十年如一日靠打猎为生,直到一次在林中遇到一只狐妖,被及时赶来的龙仰芝救下后,才真正见识到了法修的世界。
好巧不巧,他自小挂在腰间的铃铛,被龙仰芝认出是驭兽师独有的家传法器驭兽铃,他这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从那时起,童婴便立志开始修习道法,成为一名法修,并扬言要光复驭兽师一族。龙仰芝对此十分欣慰,甚至还鼓励他前往南齐寻找机遇。
一来西虞国中法修的典籍基本都是民间残卷,已近不惑之年的他着实没时间再走弯路了;二来童婴非西虞人,又是驭兽师的后人,在南齐这等法修圣地自然不会受到排斥。
临行前,龙仰芝顺手将手头一本刚整理完的画符残卷送给他。
里面的第一个符阵,正是童婴连续两次用来对付她的符阵。
见龙仰芝并无怪罪之意,童婴如释重负,精神复又抖擞起来:“当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