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进了腊月，岁暮天寒，街上行人寥寥，云娘便歇了茶摊，每日里与春芝或做些针线，或做些吃食打发时间。

这个时代的冬日好似更为寒冷，三天两头的下雪，屋檐上的冰凌结得像刚出鞘的剑。

大雪刚化，云娘与春芝正窝在屋里边烤火，边做鞋。

“娘子这主意真不错，有这皮毛角料衬在里头果真暖和多了！”春芝将手伸进棉鞋里试了试。

“还得是你的鞋底纳得好，既结实又厚，踩到雪里也不容易湿。”云娘仔细瞧了瞧刚做好的棉靴，满意极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顾娘子可在家？”是个女声。

“这冰天雪地的怎还有人上门，春芝，你去瞧瞧。”云娘将做好的鞋放在边桌上摆齐。

春芝闻声便去开门了，见是一位老嬷嬷，后头跟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姑娘，顾娘子可是住在这里？”冯嬷嬷见开门的是个俊俏姑娘，穿着件芽黄的细棉布绣花袄子，倒比一般人家的丫鬟穿得好些。

“正是。敢问您是？”春芝见来人陌生得很。

“我是知县老爷府上的嬷嬷，姓冯。今日特地来请你家娘子帮忙！”冯嬷嬷直言道。

春芝听说是知县老爷家的，不敢耽搁，忙请进院子。

云娘已经起了身出来迎接：“嬷嬷快请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原来这位冯嬷嬷是在宋知县母亲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因前儿天气寒冷，老夫人受了寒病倒了，这几日虽病气已消，但胃口差的很，每日只用得下些清粥，其他荤腥一概碰不得。

宋知县是个孝子，特地让管家请来醉香楼的厨子，做了各式各样的名菜，却还是不顶用。

正巧宋知县的妹妹——张记的宋娘子不知哪里听说卖茶果的顾娘子厨艺了得，便想试一试，遂差了冯嬷嬷来请。

“我们娘子说了，连张娘子那样会吃的都说您的菜做得好，想必定错不了。所以特地差我过来请您！”冯嬷嬷起身福了一礼。

“娘子抬举了！您既如此说，我自然要去一趟的。只是我手艺粗陋，恐不合老夫人胃口。”云娘细想了想，原也不损失什么，去便去了。

那冯嬷嬷一听，喜上眉梢：“娘子过谦了！”

随后，云娘又细打听了府里的厨子与醉香楼的厨子都做了些什么菜式、老夫人有无忌口、喜好等等，冯嬷嬷都一一解答了。

云娘略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叫春芝去厨房取了些半个月前腌制的酸菜来。

前些时候，王婶特地让老王头给云娘送了一筐白菜萝卜来，说是王娟家地里挖来的。娟儿怕王婶第一年进城冬日里没菜蔬，特特拉来了一车，王婶便想到了云娘。

一大筐萝卜白菜云娘琢磨着也吃不完，不若晾干拿盐腌了，冬日里配上冬笋炒肉，或者煮一副肠子都是美味。

冯嬷嬷见春芝竟拿了一把腌酸菜诧异的紧，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前面带路一起回县衙去了。

宋知县一家如今都住在县衙后面的院子里。冯嬷嬷带着云娘从南角门进去，抄近路到了后花园，穿过后花园就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此时宋老夫人与宋娘子正在堂屋说话，听闻顾娘子来了，便让进来坐。

老夫人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倒还不错，瞧见云娘便赞到：“果真是好模样！小丫鬟长得也俊俏！”

云娘带着春芝上前福了一礼：“老夫人万安！”

一旁的宋娘子站起身虚扶了扶：“顾娘子快别多礼了！”只一见面，她便觉得这顾云娘有些眼熟，但却记不起哪里见过。

云娘却是想起来了，她竟就是云娘第一次去华寿堂时见到的那位瞧不孕之症的女客。听说张记张老爷两个月前抱上了大孙子，原来真是让钟大夫给瞧好了。怪道现下看上去意气风发的。

“我母亲近日胃口不好，请了醉香楼的厨子也不顶用，我听那张娘子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忍不住就想请你来一趟。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则个！”

云娘一听，心道：果真是宋知县的妹子，这话说的多动听！

“宋娘子言重了，若能为老夫人解忧，也是民女的福气。只怕是手艺粗陋，不合老夫人胃口。”

“你们的知县老爷又不在，可不兴说什么’民女、民女’的。”宋老夫人开口道：“你莫要外道，想做什么就做几道来与我尝尝便是，就把我当成你的茶客罢。”宋老夫人一脸的慈眉善目。

“是。”云娘又福了一礼，瞧着时辰不早，便告退去了厨房。

县衙的厨房果然大得很，里头各种菜蔬应有尽有。考虑到老夫人前些日子进的都是粥，今日也不可荤腥太重，于是主食只熬了浓浓的小米山药粥，山药健脾养胃，特别适合病后初愈之人。

另外，云娘又做了酸菜冬笋溜肉片儿，酸菜酸、冬笋脆，最是开胃可口。

接着，又蒸了虾皮蒸蛋，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