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面对太子的逼问,将作大匠头上冒汗。
“臣惶恐,实在担心对先帝不敬呐。先帝的随葬品靠近棺室,位置奇特,稍有不慎,就会毁坏棺椁。”
一阵沉默
众人不自觉看向太子,这种时候只有他能决断了。
“景帝殡天,自然是哀家最为心痛,只是人死不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往前看,孙儿,让他带路。”太后慈悲为怀,手中仍捻着佛珠,满目凄凉。
乐器与其他陪葬品都安置在先帝的雍和殿,位于整座陵寝的中心。他们现在处于南墓门,影壁之后,走过一条长长的坡向墓道,便能直抵地宫中心十字。
人们陆续拐过影壁,伤员也被三三两两扶着。
墓道幽深纵长,不出十步,身后翡翠夜明影壁带来的微弱光亮便消失了,众人一齐走进一片虚无黑暗之中。
将作大匠要大家止步,说两侧的墙壁沿墙都设有长明烛,可以点燃
黑暗中有人问道:既是长明烛,为何之前没点?
将作大匠也表示疑惑,摸黑朝墙走,听到有什么流动的声音
未做细想
凭着记忆抬手触摸蜡烛该在的地方,却只摸到空空如也的烛座。
也不知是他手抖还是墙壁在动,一种后怕幽然泛起。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有人不耐烦了。
将作大匠踏着黑,沿墙继续往下个蜡烛摸去,还是空的。
莫名的流动声音越来越大,“奇怪,蜡烛怎么全没了?”
话音刚落,簌簌的流动声自身后蔓延过来。
“什么声音?”人们凭着本能往后瞧,一股海水特有的腥味弥漫鼻尖。
黑暗中,那些声音流淌到脚下,能清晰感觉到脚背被什么凉凉的流动的东西覆盖,像泥一样。
“别动!”
一道声音骤出。
没反应过来的人,已经不受控的滑了下去,像是有双手一样,拉着他们无助坠向墓道深处。
剩下的人,以各种姿势,定在原地。
六七个惨烈的哀嚎愈来愈远,接着是一连串的扑通声。
如水珠滴海般,消弭了。
良久,人们才敢呼吸,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墓道下边,为什么会有水?”
“是滩涂泥,具有极强的滑性,大家别轻举妄动。”
陈继舟的声音让众人放下心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继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指示大家将外套脱下来,拧成一条绳,互相打结传递,将绳头递到将作大匠手中,他靠近墙面,可以撑住墙,是目前最为稳固的所在,其他人抓着绳子顺延坡道连成一线,送最后一个人拿着火折子缓缓下到墓道深处,看清下面究竟是什么。
人们依言照做。
云落西所在的位子,正是极为危险的无凭无靠的正中间。接过上个人递来的衣服,将自己的单薄囚衣接上,抓着绳子,尽力在滑腻腻的泥里保持平衡,朝最近的下个人走去。
黑暗中,那个人蓦地抓住她递上来的绳子,冲力使她撞进那人怀中。
云落西:“抱歉。”本能的后退,却险些滑倒,被那人扶住。
低磁的声音在黑暗中近距离响起:“怎么,还想逃?”
云落西:“为什么逃?”
“你做的好事,忘了?”
“你是谁?”
那人像是气笑了:“我是谁你听不出?”
云落西默了默:“听不出。”
那人将绳子递给下个人后,又退回来,语气似乎有些懊恼:“你把我忘了?”
云落西淡淡道:“如果是没有用的东西,我是——”
“你是不会往脑子里塞的,好好好,云落西。”那人像是气极了,不再言语。
墓道坡底果然是一条东西延伸的狭长海道,滩涂泥也至此消失。下去探查的人发现,两米见宽的水面上新鲜血迹久久不散,不敢想象那海面之下究竟有什么。
所幸,在旁边墙垣下发现四根原木柱,横架于海道之上,这才顺利通过。
人们肩并肩走在黑魆魆的墓道里。
“不过,那里为什么会有原木柱呢?”有人还在疑惑。莫名其妙凿开了海道,又莫名其妙放置了可救生的木柱,究竟是为什么?
“我知道!这就是神给我们的考验!”黑暗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你觉得呢?”一直在生闷气的低磁声音重新响起。
云落西:“这个人想玩又不想游戏太早结束。”
走过五重石门,便正式来到了地宫内部。朝中心走去,不多时,便看见前方出现了微光,微光尽处便是雍和殿——先帝的墓室。
殿前两侧的石灯里,烛火悠扬,淌了层层堆叠的烛泪,好似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