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修
忘记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过了许久,宁藻拉着敖潜的手说:“走,回去吧。”
太阳面前,什么事都显得不太重要。
*
宁藻风风火火地把敖潜送回院子里安置好,然后用了一张瞬移符赶回舍院。
洁白的晨光下,云小念正咬着发绳梳理头发,她看到宁藻回来,转了转头,嘴角上扬。她双手灵巧地扯过发绳扎了个马尾。
她理好头发走近了上上下下看了看她,狐疑地看着她说:“你出去了?”
宁藻挠了挠脸颊道:“嗯……我想到了让种子发芽的办法。”
她从背后拿出来那个用瓷碗装着的小花,此时花苞已经开放,花瓣重叠,嫩黄色的花蕊半露。立在小碗中心有一种娇弱的美感。
云小念的注意力却歪了别处,她眉头紧皱:“你怎么没用我给你的花盆?”
宁藻:?
她连忙解释:“这是我偶然间寻觅的办法,只是临时从旁边找东西暂时存放一下。”
“你在厨房找到了灵感?”云小念垂着眸子摩挲这个碗,把“这个碗底是不是印了一个‘蒋记馄饨’?”这句话咽了回去。
宗门明确规定,考核期间不得下山,否则以作弊论处。但她相信宁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者说她相信宁藻真的是偶然才找到种子发芽的办法。
宁藻知道云小念心思细腻,又一向耿直。连忙转移这个碗和花盆的话题。凑近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坐到了桌案旁。
“反正我有办法让花开就是了。等会儿我问你问题,你就回答,好吗?”宁藻看着并排摆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陶制花盆,微微一笑。
云小念不明所以,但很配合地点头。
宁藻知道睡在花盆里的种子现在已经竖起了耳朵,于是像长辈一样很亲切地询问:“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云小念坐在那里满身不自在,感觉像被妈妈问话。她听着这个问题表情逐渐迷惑,有些不明所以。
但宁藻认真的神色,于是她也认真起来,仔细思索:“我家在一个很宁静的小村子,山清水秀,民风浑朴,里面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他们生长在一个闭塞的圈子里,妖怪作乱只知向□□拜,活人祭祀。他们没有坏心,只是无知。”
云小念声音慢慢变低,情绪也有些低落。因为她自己清楚,她很早就意识到平静表面下养育出来的畸形,而她只是落荒而逃,她其实是一个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宁藻轻柔地引导着她:“如果有机会能改变一些东西,你会做什么呢?”
“我想让世界互通有无,让人人衣食富足,人人有书可读。”云小念抿着唇缓缓地说着她空空的理想,带着一点羞愧。
种子没有什么反应,宁藻想,大概是因为云小念缺少了一些自信和决心。
她握上她的手说道:“勇敢一点,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以后会更好。”
“我会陪着你的。”
这一句似乎打动了她,云小念放松地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就不怕了。”
她像突然理解了宁藻的用意一般说:“我想斩断愚昧,开辟大道。如果不行,但愿苍生俱保暖。”
宁藻垂眸静静地听着,想,你听见了吗?
她的赤诚之心。
花盆里的种子似乎有生命了一般,努力冲出了土壤,纤细的根茎慢慢破土而出。
两人看着这颗种子逐渐成长,长出一个花骨朵。花骨朵慢慢在她们面前打开,开出一朵洁白的小花。
云小念震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宁藻解释:“这颗种子极有灵性,需要以诚心打动,才能开花。开出来的花朵可三日不败,然后花朵凋零再归于种子。有人把这种花叫誓言花。”
这种花其实没什么用处,但平时却是少见。宁藻也不知道江霁霖从哪找来的。
不过她们的考核是过关了,宁藻往后走了两步躺到了床上。卸下了一身沉重,浑身放松,她语气黏腻道:“宝贝,睡啦。”
云小念戳了戳这朵小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头也不回地答道:“知道了,休息吧。”
*
不出所料,她们顺利地进入了冬雪院。
然而紧接着,两个人马上要面临着职业选择,这不仅直接关系到开学分班,还与之后的选拔大会上的收徒仪式直接挂钩。
云小念这些日子一直在旁敲侧击想问出宁藻的意向班级,宁藻看出她那一点小心思,但说实话,她也给不出答案。
其实对现在的她而言,无论哪个班级的知识她都掌握得差不多,甚至直接上去讲课都没有问题。她不想再嚼已经嚼烂的东西。
而且云小念现在还是有些不太成熟,总是太依赖着她。这很不好。她应该引导着她学会独立。
所以宁藻总是在各种推拒,含糊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