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朋狗友
一样的,百晓生是被金絮主动下狠手写死的,他其实很想活,慕长玉则是自己想死。
她控制不了他,只能按他的心意送上他想要的结局。
*
翌日,金絮下定决心。
她随意挽了个发髻,也不管凌乱不凌乱,就去见百晓生表达歉意。
于是慕长玉有幸看见一个炸毛的金大小姐,百晓生嘴里的茶水也喷了出来:“你是一点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金絮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什么破发髻,还要本大小姐亲自来梳?
她在百晓生对面坐下,认真道:“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慕长玉不经意看了过来。
“我不能听?”
金絮点头。
少年转了转手里的剑,挽着剑花走了,他一点也不想听。
金絮深吸口气:“百先生,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相信,但未来的一年里,你尽可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不要留有遗憾。”
“这像是医嘱。”百晓生漫不经心的笑容收敛,“好像我活不长久一般。”
金絮低垂着头:“对不住。”
身为作者,她最阎王的地方就是给了百晓生泼天富贵,万般潇洒,却没有给他一具长寿的体魄。
更残忍的是,直到他毒发身亡那天之前,他的身体状态都是健康的,风华正茂却又戛然而止,是金絮给他选的be美学。
她就是个千古罪人。
百晓生不懂她为什么道歉,却安慰道:“我从来行止由心,绝不亏待自己,金姑娘不必介怀。”
“寿数一事,自有天定。”
金絮:“……”
他如此豁达,她更难过了。
百晓生又道:“金姑娘容易共情,心性柔软自然是好,但一个人很难担负起旁人的命运,若溺于其中,怕难脱身。”
他朝她温柔笑了笑:“你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不用想着拯救世界。”
金絮:负罪感更强烈了。
这么好的人,是她写死的。
百晓生看着她:“我教姑娘绾发吧。本来,我是想请人伺候你,但某人说,没有谁能照顾谁一辈子,要让你学会自力更生。”
金絮:“慕长玉说的?”
他就见不得我躺平当咸鱼。
百晓生轻笑出声:“在某些方面,你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
夕阳西下,金絮终于学会绾这一头青丝,少女和妇人的发髻也是有区别的,要更轻巧灵动,她问百晓生:“你也才十九岁,怎么就束冠了?”
青年的眸光有一瞬黯淡。
“我是商人,外表成熟一点才更可信,早早及冠又有什么不好?”
金絮点头,眼看暮色四合,百晓生望向城门边高耸的观景台,问她:“要不要登高楼,去摘星揽月?”
金絮摇头,我们咸鱼爱宅。
百晓生又道:“待会儿整个镇子会有百盏烟花齐放,亮彻一夜,这盛景难得啊。”
金絮纳闷:“今日是过节吗?”
百晓生低头笑了:“金姑娘,我过十九岁生辰算不算?”
金絮:“!”
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财力,高估了你的良心,铺张浪费的奸商。
百晓生道:“盛景如美人,看一眼少一眼,走吧。”
金絮跟着他爬上了观景楼,放烟花嘛,一眼万元不看白不看。
这座楼里很清净,没有旁人,应该是他的私产。
金絮走上最后的台阶,眼前是开阔的平台,檐角挂着惊鸟铃,在猎猎风声中清响。
平台前的护栏低矮,木质的让人没什么安全感,却已有人曲膝坐在上面,手握着剑鞘,高束的马尾在风中微晃。
“嘘。”百晓生让金絮不要惊扰他。
金絮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慕长玉,他离下坠只有一线,好像半点不在乎性命。
月光下,又凶又野的小狼崽收起爪子,除了狠戾之外,更多的是孤傲和清绝。
“砰”的一声,头顶有烟花绽放。
那些五颜六色,细碎的光影落在少年侧脸上,他微微仰头,比烟花还寂寞。
“好看吗?”百晓生突然出声。
慕长玉回眸,长睫轻动,视线从他身边精心打扮的少女身上掠过,又很快收回。
“凑合。”他说。
百晓生急了:“竖子,我一掷千金,造这盛景是为了谁啊?”
慕长玉不语,用剑柄勾起搁在一旁的酒坛,淡声道:“寿星大人过来喝两杯?”
金絮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过生日的是百晓生,喜欢看烟花的却是慕长玉,不愧是“狐朋狗友”。
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