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欺负”的书呆子(二)
骆音胳膊肘一拐,把人给杵开。她现在可没空管暨初是怎么的想法,皱巴皱巴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气,独属于肉包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扑来,香极了。
可惜,今天才刚刚开始,到晚上零点还有得熬呀。
“就是不知道这包子,等得等不得了,就怕馊了。”
暨初看她馋猫子的怪模怪样,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他今儿下学,得上县城机械厂给他哥帮忙看下图纸,估摸得到明儿下午才回来了,所以只能现在先把鸡蛋和包子给骆音,免得她馋嘴不习惯。
乖少年摸了摸骆音的头,好心给她提醒一句:“放到井里,有凉水湃着,不容易坏。”
“这样啊。”骆音点头应和,不说她都给忘了,抬头望见暨初那张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点蠢,咳了一声,又翻脸凶他:“用得着你说,我没脑子的吗?!”
骆音起初特别看不惯暨初,因为她冷面神女的形象,总是克制不住在暨初的面前人设崩坏,找不到原因的她,干脆就不要形象了。放飞自我后,两人相处自然舒适多了。
暨初:“骆音,你今儿火气有点太大了。”
“少啰嗦。”她只是有点心疼而已,昨晚一点收获都没有,完了还搭上了二两肉票,谁遇上这事,有点脾气怎么了!
没怎么,软包子好欺负的暨初,果断选择闭嘴。刚伸出手要把手里的鸡蛋给骆音,忽然感到一阵狂风,从骆音的背后呼哧呼哧飞奔过来一个身影。
原来是三婶子,暨初嘴角嗪着淡淡的微笑,三婶子这豹般的速度,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矫健啊。
骆音比谁都清楚熟悉她亲娘的气味,早早就撩起衣摆的一角,将抓着油纸包的手往衣服里藏。
脊背稍微一佝,侧身一躲,在苗三娘快要揪住她耳朵的手,就那么错了过去。
“嘿,你往哪儿躲——”苗三娘怒音将起。
“三婶子,早上好。”暨初适时出声。
听见这一声温和的问好,苗三娘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对门家又好看又聪明的小天才,转头的瞬间,立马换上了一副明眸善睐的笑脸。
“阿初呀,早上好。”
骆音撇撇嘴,三娘每次见了书呆子,总是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好像他才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一样。
其实小民村的大娘嫂子们,甭管平日再彪悍泼辣,见了暨初都要变回身,好像眨眼就都成了温柔的慈母笑眼。
问就是,谁让这孩子平日里温润有礼,不管是长相还是说话,总是比自家的崽子好听有礼貌。
长得白白净净,斯文俊秀的好面貌,见人就是三分笑,小民村里出了名的明朗好脾气。
暨初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却不是那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弱鸡二流子,不管是下学还是农忙,也总会跟着自家大人下地帮把手,干得活丝毫不比其他家的崽子们差。
今年才十岁,因为聪明好学,成绩优异,在老师和校长的极力建议下,连跳几级,今年初三就要毕业了,据说已经在家自习高中的课业了。
对比自家就爱调皮捣蛋、斗鸡遛狗的兔崽子们,哪个做家长的谁不羡慕暨初的父母?
用苗三娘的话来说,就是:“别说十里八乡,就是到了县城省市,也再找不出比阿初还要好看、还要优秀的人。”
骆音心里默默泛酸,背地里不止偷偷抢他东西吃,还要言语威胁几句,让他少在外头装模作样。
暨初总是笑眯眯地点头,软乎乎好脾气地答应下来。她总也被迷花了眼,每次都让他糊弄过去。
“吃饭了没有。”苗三娘语气温和地打招呼。
余光瞥见自己闺女顶着比稻草还要乱的鸡窝头,粗布麻衣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肘裤腿上全是灰尘泥垢,身材瘦不拉几地跟风吹就倒的稻草人似的,站没站姿靠在门板上,苗三娘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谁比谁知道,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本来看着就矮兮兮的可怜样儿,现在还学了个弯腰驼背的臭毛病。苗三娘尽量在心里劝自己冷静:“亲生的,亲生的......”
再看看人家暨初,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清清爽爽地,站得比林子里的小白杨还要挺拔周正。
苗三娘不动声色地将骆音挡在身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个时候才发现暨初身上挎着的书包,三娘脸上的笑一僵,试探地问:“学校不是放假了?秋收农忙假。”
暨初不会撒谎,实话实话:“下个星期才开始放假。”
苗三娘脸上的笑嗤啦碎了一地,她咬着牙,低声问站得猥猥琐琐的闺女:“那你这是?”
下个星期才开始放假,自家的闺女可是从大前天就没去上课,天天打-游-击-战似的,躲在她后头偷摸着下地了。
骆音收回罩在自家房子顶上的金光,潇洒一挥手:“不管学校,我自个儿提前给自己放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