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同鸭讲
以补习班如今的规模,已能隐隐与岑氏族学分庭抗礼。如此,岑氏必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即便时昼山长的身份掩饰得再好,也不排除有暴露的可能。
如今的妖王还是个小小金丹,即便有主角光环存在,他若真遇上了岑氏阴狠的手段,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郁妤道,“以后,你专注于自己的修为便是。”
时昼楞在当场,像脱水的鱼般张了张口,良久才道:“师尊,你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回闻仙宗了吗?”
“你愿意回去也可以。”郁妤道。
但不等面前之人长舒一口气,她继续道:“只是你年岁大了,总不好还住在我的偏殿。玄磬峰广阔,你身为内门弟子,也该有自己的洞府了。
“师尊……”
时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文试时还好好的,为什么见了孟沉飞之后,自家师尊就变得如此冷漠?
果然还是孟沉飞的问题!
他压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师尊,我还要贴身侍奉你呢,你……”
不等他说完,郁妤便打断道:“你下山的这几十年,我不是也好好的过来了?你已经是金丹修士了,还像个杂役一样服侍我想什么样子?你还是将精力修行上,我这边自有其他弟子照拂。”
“就这样吧。”
言罢,她不再看时昼的神色,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密道的出口。
“对了,”她忽然转头,无视时昼惊喜的神色道,“孟沉飞我还有用,你不许动他。”
时昼迎光而立,扭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师尊多虑了,我哪里会伤害你要的人……”
“这样最好。”郁妤道。
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时昼没有挽留,只是愣楞地望着她的背影。
但长袖之下的手,却早已掐出了血痕。
孟沉飞,都是孟沉飞……
一定是他说了什么,一定是他挑拨了师尊!
他猛地转头,一拳击在密道的石壁上。
鲜血混杂着石粉簌簌而下,他却无知无觉。浅色的瞳孔在极度的愤怒下逐渐缩紧,化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瞳。
他眼角微微抽,死死盯着密道最里侧的门。
就在他忍不住往里走时,浊虺清冷的声音响在他的识海:“主上,冷静,莫要坏了郁仙师好事。”
“仙师说了,孟沉飞还有用。你若动了他,岂不是更令仙师厌恶?”
“那你说怎么办?”时昼深吸一口气,询问自己信任的护法。
“人族狡诈者众多,”浊虺道,“补习班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在岑氏面前都有一争之力。您为了这股势力付出了多少,郁仙师傅张口便要……”
“浊虺!”时昼断呵道,“别忘了是谁在幻境中唤醒的你,还将你装入玉佩带出来的!”
“编排恩人,这就是妖族的道理?!”
脑内的声音静了静,缓和下语气道:“主上想要一个人,哪有这么难?只有人族男子才会口蜜腹剑地勾引女子。我们妖族,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合欢宗的丹药已经练成多时了,您倒不如放手一试。若真能成事,您再做考量也不算晚。”
时昼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缓缓开口:“你说得有理。”
——
又是夜半时分。
佛门弟子们处理完文试的风波,满身疲惫地回到禅房修炼。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异变突生。
轰然的巨响响彻整个佛门,连暂居在山下小镇的修士们都似有所感。
他们纷纷推开悬窗,看向佛门的方向。
几个时辰后,似是而非的传言如病毒般席卷了修真者的圈子——
文试作弊的首犯逃脱了。
大部分修士听后,只将这消息当成了笑话。
毕竟佛门看上去再如何慈悲,那金刚手段也毫不逊色于其他门派世家。一个筑基的小修士,怎么可能从忏狱中逃脱呢?
此时,郁妤歪坐在闻风楼的窗前,看着账本,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楼下的议论。
她百无聊赖地捻了一颗果脯,却被过重的酸味背刺了一下,忍不住地皱眉。
时昼陪在她身边,仿佛前几日的龃龉从未出现,还贴心地为她倒了茶:“师尊,清清口吧。”
郁妤想着没过几日便要与他分开,也没拒绝她的好意,毫无察觉地抿了一口。
见她喝下茶水,时昼勾出纯良的笑意,拂了拂被揉捏到褶皱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