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据点

童年在窑墩的大部分时光，我们是有着几个据点的，一是村东边的老窑口，第二个就是村西头的电灌站边上，还有个就是羊羊家。

老窑口的坡是有点高的，土质像极了西南地区的红土，顺着坡要爬上去也绝非易事，我们会从较远的地方前冲借力，或者在窑口上挂下来的藤蔓成了我们的爬行工具，只要能爬上窑口就是成功，至于跳到塌窑里面去探索，我们是万万不敢的，听老人们说，里面的草丛深处有大蛇出没，好在童年的记忆里大家也都没有突破这层界限，时节正好到时候，我们能在红土下面找到洋生姜，于是个个跑回家拿铲子拿篮子，洋生姜比普通生姜白一点，埋在红土里，挖出来抖落一身红土，显得白皙鲜嫩，我都会拿给我外公洗干净了切成片腌起来，过段时间搭粥吃，再好不过。

村西边的电灌站也是在我们村而言地势略高的地方，冲刺着爬到水渠两边，没水的季节就在那上蹿下跳，电灌站北面有我们村最西边一户人家，以前是本地人，后来卖给了外地人，听说是四川来的，全家人都很热情，他家房子是全村最高的房子，房顶两端还有着显眼的避雷针，这家人还有两个男娃，后来也跟我们玩在了一起，到今天我都已经忘记他们的姓名了，只记得当时称呼他们为“小四川”，那时候也和我们村几个孩子打成一片，尤其是他们家西边有竹林，我们也经常跟他打了招呼就去挖竹笋和砍竹子做鱼竿，他们家老大懂事点，老二则天天挂个鼻涕泡跟在后面跑，也就这样，我们一起慢慢都长大了，听说后来老大老二都跟着他们老爸出去干活了，所以他们家后来有了一台面包车，大概是父子三人奋斗的成果，但总可能初中没怎么上就辍学了吧，也是一代人的叹息吧，我总在想，要是我爸也说你别上了，跟我出去干活，我们家是不是经济条件也会好点，其实这话我爸以开玩笑的口吻跟我说过好多回，但都没有下文，我终究念到了大学毕业。也好在后来整个村子都拆了，“小四川”家应该也过得好起来了吧。

羊羊家在村子最东边，家里是前后格局，前面三间后面三间，中间是围墙围起来了的庭院，院子有过道还有树，这种建筑在我们村那算是别具一格了，平时羊羊一家人在前面吃饭，羊羊和爸妈晚上在后面睡，他老妈是厂里职工，他爸也是常年在外做水电工，很偶尔的周末，等他爷爷下午午休，奶奶下午摸花胡（苏南地区流行的一种老式长条牌的叫法）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到“小四川”家拿上小霸王，到羊羊家彩色电视机上玩上一玩，有魂斗罗，雪人，双截龙等等，三点多羊羊爷爷起来就又去地里干活计了，所以我们玩到四点多才会尽兴而归，当然也会有小伙伴把抓到带回家大家狼狈逃窜的时候，虽然回家少不了一顿口水输出，心里还是在偷着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