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好时光

海苔小时候是几乎没吃过的，那时候这类东西对我来说算是高级货了，不过村里的桃子倒是摘了好几回，那是罗叔家屋子后面的桃园，在村子最北边，再往北过了菜地就是外河河道了。甜甜爸和罗叔是兄弟，所以我们有时也是借她的光去摘桃子吃，那不是经过常年养护的桃树，果子大小不一，有苦有酸有甜，摘了桃子，绕过屋子，门口有条小河，河里洗洗桃子，直接开啃，最爱又甜又脆的了，口齿留香。对了，桃园里桃树的距离很好，我们会找根结实的绳子，随便找个小凳子放在中间，找好平衡，就可以荡秋千了，有时候用两根绳子，就可以放一个小椅子了，就是那种竹制的，后面有靠背的矮矮的椅子。吃完桃子，荡在秋千上，慵懒的晒着太阳，看看蓝天看看白云，好不惬意。当然，摔了个倒栽葱的时候也有，刚刚还四仰八叉的躺着转身又笑着爬起来重新爬上凳子。

春天我们有时候会去我家门口的长河东边码头那，那是个天然河滩，地方宽敞，不用担心会着火，从随便谁家偷几条咸鱼咸肉，找几块破砖掸掉泥土，再寻些小柴火，用枝条挑着就学着电视里烤起来，鱼和肉已经腌制的很入味了，不用再放别的调料，肥瘦相间的咸五花肉烤的滋滋冒油，吃到嘴里是半脆半酥，油从牙齿缝隙开始蔓延到味蕾，大脑传来极为愉悦的欢呼，鱼也烤的脆香，咬一口嘎滋作响，大快朵颐之后，有时候会从谁家带半瓶雪碧高仿“雲碧”大家分着喝，那就更爽快了，吃完三三两两的坐在河滩上，顺着河沟看日落，水里会倒映晚霞、夕阳、大雁还有房屋和树木。然后不知道谁家妈妈在河岸上十分生气的喊了一声“讨债鬼回家”，大家就四散而逃了，只有风里还残留着肉香味和我们的笑声。

夏天知了在树枝间窸窣乱鸣，本来热的就很烦躁，扇子扇的幅度摆到最大也会汗流不止，那时候还没有人家安装空调，老人们午休就躺在家里凉席上，床上吊着最老式的小吊扇，好像心静真的能自然凉，我们也还有一处宝地，我家西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沟，沟西边是条石子路通向罗叔家，再往西是几个方形鱼塘，鱼塘之间有条东西向的土路，夏天的时候土路很干，土路两边都栽了水杉，茂密的几乎遮蔽了所有阳光，大人搬来两条长凳和一个竹席，竹席很凉快，几个小孩吵闹着玩耍着，大人们正聊着天，突然就安静下来，转头看，孩子们已经睡着了，微风很小，盖上准备好的床单一觉起来，井水浸泡过的西瓜已经切好了，吃上一口，解暑又解渴，太阳西下，阳光从低处还是穿过了水杉林，洒在竹席上，光影交错间。

又起风了，这样的美好光景记忆里经历过，但也没有几年，后来先是土路被推掉，再后来整个窑墩都成了农田，我家老屋也被沥青覆盖成了公路，门口长沟里填满了泥土，桃林也不复存在，我似乎有点难忘，亦或是还爱着那个小村，梦里都走过几回家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