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冥府
我也甚是惶恐,毕竟屿山的那位主我是不敢惹的,”太子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她还是找上我了,她托我给你带话。这段时间她会来找你,或者你去见她。”
赫连霁没有回应这件事,只是说:“我不送你上路了。”
“无妨。”太子丹简单揖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待走至冥殿门口,他停了下来,“赫连霁,麻烦你转告南芥,叫他保重。”
“要不别逛了,带他们干点正事不好吗?”南芥说,无奈叹了口气。
“我今天的正事是带他们来冥界玩,”凌紫冥看着南芥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也是,原来没受伤时你虽张扬但又不失尊重,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怜,还为着这两个人类着想。若实在吃不消,去找孟婆,让他陪你说会话。”
宁远望向了南芥,他不知道南芥在冥府的样子,但却是记得作为人类的相处,南芥虽然张扬爱开玩笑,也只是开宁远和他自己的玩笑,从来不会取笑元小爱的,本质上还是很有分寸。
只见南芥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熙攘的鬼魂,远去的背影很单薄,一步一步都轻似踩于云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凌紫冥见南芥走了,又和林落宁远说:“别买这里的东西吃,吃了就和毁几千年道行一样。”
“先圣,我们不想参观了,我还有其他的事。”宁远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不要心急。”凌紫冥细细打量宁远微蹙的眉头,上前直接揉开了他的眉心,“你要是敢乱来的话,赫连霁会弄死你的。”
“罢了罢了,还是带你们去找赫连霁好了。想来你们也有正事。”凌紫冥示意两个人更上随她一起去冥府找赫连霁。
赫连霁定定地看着那盏琉璃长明灯,这盏灯的灯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太子丹施术拿开了。
灯盖被拿开之后裸露出的是那缕幽幽发光轻轻摇曳似有衰颓之势的魂火,魂火黯淡无力,琉璃灯外壳精致美丽,反差鲜明。
赫连霁踱步走向那盏灯,看着那缕魂火,脑海闪现出了林落的模样。
在那栋废楼再次遇见他时,愣愣的眼中满是错愕与讶异,同样的眼眸中虽然映出了赫连霁的样子,却没有一丝熟悉。
也难怪林落不记得,那时林落才六岁,纵使他陪林落经历了几番生死,与林落一起收了一些作祟的鬼魅又如何呢?
六岁那年林落父亲去世,那些遇见神神鬼鬼的经历,说好一定要赴约而来的承诺,与之有关的一系列的奇遇,都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失去最爱的亲人后悲痛不已不断发烧时的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境。
在病愈之后,林落只会觉得那些都是梦,再随年岁增加,终究成了一段遗失的记忆。
口中说着她如果记不得不会因此难过的话,其实内心还是会有一丝失落。
我与谁的缘分貌似都很浅,尤其是与人类的缘分。
赫连霁伸出手,慢慢靠近,想要触碰那缕黯淡的魂火。
“你一定要记得回来。”那句话说过以后就分开了,直到最近才重逢,也不知算不算食言。
虽然此间没有太多联系,不过是看魂火得知近况,但是碰巧魂火很稳定,而自己也的确把外因作借口,内因当逃避的理由,不去相见。
人类幼时是孩童,很真诚,给出来的喜欢与爱也足够坚定,但总想着少接触就会有更多的稳定与安全的日子,终是一步一步远离了。
又或许是近乡情怯,与赫连霁有羁绊的人类孩童不多,小戾是,北元巷的那个孩子是,林落也是,前两个都因他人作恶很早离世了,只有林落平安健康长大了。
魂火忽明忽暗,就像那忽远忽近的羁绊。
“你要干什么?”南芥的声音适时传入赫连霁的耳朵里,“是控制不住了吗?看到魂火就想掐灭,让那个人万劫不复吗?真亏的你把魂火放身边那么多年。”
赫连霁这才恍然清醒过来,他反驳不了南芥的话,因为他的确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是真的被林落的魂火吸引,那一刻自己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暴戾嗜杀的自己。
南芥见他眼神清明了,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而生,你安抚不了魂火的,想安抚的时候不清醒了又变成伤害了。”
“不过还好,如果我今天不在没有叫住你,你也会及时清醒过来的,”南芥说,“赫连霁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赫连霁早就拥有及时收缰的能力了。”
南芥无奈一笑,因为魂魄虚弱倒在了地上。
赫连霁扶起了南芥,说:“我疏忽了。”
“是我能力不稳定,也不怪你。”南芥说,“而且那还是风蝉做的灵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