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身材高挑秀雅的年轻茶客刚扶着一处庙观的门框，另一手拽着的孩子呜哩哇啦的，还没安顿下来，便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年轻茶客迟疑停步，转过头，正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你，一直在后面跟踪我？”

跟在他身边的孩子顾不得此前的别扭，吞了吞声音，怯怯地缩在了他身后。

“啧啧，你们易紫门，果然剑术烂，符术也烂。”陆鹤澄充满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面上是从不掩饰的鄙夷，“什么跟踪，不过是掐了个追踪诀罢了，怎么连这点微末小技都不能识破。”

眼见身份也被识破，年轻茶客索性不再挣扎，他口中唱念几词，转瞬恢复成了女子的容貌。

正是易妙君的样子。

除了演武大会见过一面，这是严格说来，她与他第一次面对面交流。想到这段时间时不时出现在脑海的声音与闪过的画面，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日后会飞升成仙，但今日这人出言吐气的傲慢德行，只让她觉得有些淡淡的疲惫。

易妙君开门见山道:“陆师弟跟我，试炼不是一个组吧。既如此，你找我何事？”

陆鹤澄也不欲多问，直截了当道:“这次试炼，我想赢。”

易妙君点头，“演武大会后第一次试炼，自然没人想输。”

“不，”陆鹤澄皱眉，“我是一定要赢。”

“一定要赢？”饶是知道对方实力很强，但这话听着属实也托大了些。

陆鹤澄难得认真地解释道:“我得让长风仙尊看到我，认可我。”

易妙君不置可否道:“然后，好让他收你做他的徒弟？”

陆鹤澄毫不掩饰问:“你也知道？”

“我……”

易妙君心想，我总不能说我不仅知道，还隐约看到过他收你做徒弟的画面。

“陆师弟，有朝一日，你会成功的。”易妙君咳了咳，含糊不清又续了一句。

虽然有些画面很模糊破碎，但她能记得的清晰里，陆鹤澄不仅会被收作长风仙尊的徒弟，还会成为当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飞升之人。只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而飞升之人，天人两端，无心无爱，似乎，并不在意凡俗挣扎之人的困厄与性命。

那里面，也有她的师门……

陆鹤澄听多了这种恭维，尤其易紫门这种小门小派的奉承阿附，并没有深想，只点了点头。

他上下打量着始终缩在易妙君后面的小孩。明明易妙君掐指功夫换了一副样子，寻常小孩看到定会怕得要死，但这个小孩，刚刚，并没有多的反应。

于是，他加深了自己的猜想。

陆鹤澄指着小孩，“易师姐，这次试炼，我想你能帮我。”

“帮你？”易妙君为难道:“怎么帮？”

她努力完成这次试炼，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单纯想赢个好成绩。她刻意换了容貌性别，原本也有别的目的。

“易师姐，你放心。”

陆鹤澄却会错了意，他很少向人解释动机，更少有求于人，尤其，对方还是他一点看不上的实力弱的人。

他的脸硬邦邦地红了起来，“我不是平白要抢你线索的意思。只不过，我跟江师姐她们一个组，不方便个人行动太长时间。这次你若肯帮我，我决计也不会占你便宜。”

陆鹤澄竖起三根手指，接着道:“三件事。”

易妙君问:“什么意思？”

陆鹤澄说道:“若你肯告诉我这个孩子的来由，帮我从说书先生那儿要到进曲口幽谷的木牌，我答应，日后帮你做三件事。”

易妙君心念一动。

毕竟这三人以后出自同一师尊。与陆鹤澄能达成合作，对阻止江恩桃与沈棠舟在一起这件事来说，一定是有利，而无害的。

易妙君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身后的孩子往前推了推。

“这个孩子，是我在这个庙观捡到的，问他父母是谁，他什么都推说不知，估计是个孤儿。听镇上的人说了茶馆的事，我便在外面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来，我装作是他的大人，带着他去试了试。”易妙君抖了抖袖口，扬了扬手中的小木牌，“没想到，轻而易举成功了……陆师弟，是想把这块木牌要了去？”

陆鹤澄看了一眼木牌，很快撤回目光。自演武大会后，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儿。从那时起，他想赢的人不止有江恩桃，还多了一个人——陆茂之。

这次也是一样，陆茂之轻松从茶馆说书先生那儿得到了木牌，可他，却失败了。

他不甘心。

“易师姐，按照你的意思，有孩子的人带去茶馆，成功的几率果然更大？”

陆鹤澄抬起头，方才注意庙观内塑着两座雕像，雕像是两个女子，虽然不动，但容貌精致，嘴角微扬，仿佛亘古就生在此处一样亲密，只不过此刻陷入了沉睡。

易妙君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