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天上雨下
宝瓶洲,大渎以南的青杏国。
一个背剑的草鞋少年,大口嚼着热气腾腾的桶饼,站在人头攒动的戏台边缘地界, 不看那位浓妆重彩的旦女子,只看切末。
夜幕沉沉,玉宣国京城那栋确实经常闹鬼却是不作祟艳鬼的府邸内,有道士忙碌一天终于得闲,挑灯看闲杂书,桌上搁放着两碟“下书”小菜, 这个摆摊算命小有名气的道士吴镝, 正在翻看一本《天工开物》, 边看边读,不过挑着喜欢看的内容,将那《陶埏》和《锤煅》两篇反复看了两遍,期间道士从序言那边念起,中气十足,“万事万物之中……”“此书于科举制艺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好,说得真好,这才是真正有分量的夫子自道!”窗外女子嗓音幽幽响起,渗人是真渗人,“那你还看得这么起劲。”道士大言不惭,回答了一句,“贫道是私箓道士,学那进京赶考的举子书生作甚。”后来站在窗口那边身穿艳红衣裙的女鬼,昔年负责给女皇帝开箱验取石榴裙的宫中女官,她实在是听得乏了,就踮起脚尖,伸手屈指敲击窗户纸, 让道士改读那篇光是听着就津津有味的《曲蘖》,财迷道士伸手按住书籍, 说得给钱,女鬼不乐意这冤枉钱,双脚离地蹁跹飘走。
寺庙暮鼓悠悠,抄经的中年书生停下笔,抖了抖手腕,转头望向门外,檐下旧年蛛网破碎飘摇,没来由记起一本文人笔记所写内容,佛经有云,蠢动含灵,皆有佛性。
一个小国秘书省内,在此长久做那梁上君子的借书看之人,坐在一根高悬的梁柱上边,低头看着一位当值结束的官员,在官袍外边套上一件厚重衣,来此挑选心仪的那几本孤本书籍,左右张望一番, 四下无人, 其实唯有门口帮忙望风的胥吏罢了,一有动静, 得了钱财的胥吏就会通过咳嗽提醒屋内的官老爷,官员将三本书都放入怀中后,似乎是觉得不妥,袍会显得不够熨帖可能会露出马脚,只得忍痛割爱,将其中一本古书放回原位,蹑手蹑脚走出这间经久失修的藏书库房,胥吏锁门的时候,文官回望一眼,想着自己哪天当了大官,一定要让户部拨款重修此地,下令看守胥吏务必尽忠职守,再不能让这些珍贵书籍被雅贼们年复一年日复一年搬回家去了。
一个青年道士找到一个大髯佩刀、容貌粗犷的江湖游侠,在山间溪涧旁,狭路相逢。
余时务微笑道:“好找。”
化名陈仙的大髯豪客,掬水洗了一把脸,眯眼笑道:“好好的真武山不待,大道可期的宝瓶洲年轻十人之一,非要趟浑水吗?”
余时务面带愁苦神色,说道:“陈山主,实不相瞒,你这阵法妙是妙不假,我可以斗胆破之。拦不住你去跟马苦玄报仇,却能让你少去一层依仗,争取为马苦玄争取一线生机。”
陈平安笑道:“且不提玉宣国京城马氏会如何,马苦玄会不会自己找死。不如就说说看你在破阵之后怎么离开吧?”
老瞎子曾经亲眼见过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年轻人,在城头那边成天闲着没事做,就是在那边结了金丹再碎金丹闹着玩。
只是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抱怨道:“悔不当初,悔青肠子喽,是该学那年轻隐官见好就收的。青壤,怨你。”
而且周密对每一位弟子都悉心栽培,只说每一位身为剑修的年轻弟子,无一例外,都在后来的托月山百剑仙种子之列。
一旁那个体态婀娜的年轻女子,赶忙打圆场道:“别吵了,我们仨如今少了谁都是死路一条,何必怄气呢。”
她虽然佩刀,也一贯以刀杀人,并且手段极其残忍狠辣,可她却是一名隐藏身份的剑修,本命飞剑名为“厉鬼”,能够汲取仇恨和怨气等情绪,故而杀人就是炼剑。可惜飞剑的本命神通未能涵盖“惊惧”,不然她早就是上五境了,说不定都有望跻身仙人。
最终重返秋气湖大木观,自己搬了条椅子过来,坐在上次议事的原位,想着问题所在,到底是乌江,袁黄,还是那个看似冒冒然祭出一条捆仙绳的女修。
于玄当时在山顶那边,觉得这是一句陈道友的玩笑话。
它这种心魔,就像老瓷山的那堆碎瓷片,属于废弃残次品。
她伸手攒起一团火焰,放入嘴里细细嚼着,竟然真有咯吱作响的动静,沉默许久,她忧愁不已,问了个问题,“我们主动招惹那个年轻隐官,真不是找死吗?”
其中神乡,有符箓于玄,大端王朝国师裴杯,趴地峰火龙真人和白裳在此驻守,白裳因为需要闭关,返回了北俱芦洲。
他如释重负,打着哈欠说道:“那就止步玉璞了?”
“我心中只有师父一人,打死自己都不敢与之为敌。”
陈平安那边,可以看见巷外的景象,偶尔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偶尔漫天风雪,积雪皑皑,也有明月夜,或大白天。
傅噤微笑道:“魏大剑仙,跟我打哑谜呢?”
傅噤倒满了一碗酒,只得再报出一个人的名字,又是一口喝完酒水,“武夫曹慈。”
怎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