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磨损心中万古刀
福吧。”
陈平安诚实回答,“应该算是蛮不讲理。”
就在此时,云海骤然低垂,一尊高达百丈的金身法相浮现而出,是一位头顶鱼尾冠的中年道人,“你就是文圣座下弟子,剑修左右?听说很多人推举你为人间剑术
那少年开门见山道:“恩人,我叫刘幽州,来自最北边的皑皑洲,我就不进院子打搅你清修了,只是过来当面跟你道谢的。”
他突然转过头去,很快有一道身影飞掠而至,就坐在他身边,这位不速之客,手里拎着两坛陈酿醇酒。
陈平安脚下被殃及池鱼的一叶扁舟,随波起伏,颠簸不已。
少年向后醉倒,喃喃自语。
老人笑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桂岛上,所有人是什么人?”
陈平安指了指天上,“我以前在家乡遇到过一位年轻道长,当时关系还挺好的,就是那个陆沉。之前那场大战,他算计了我两次,也有可能是三次。我只说我确定的两次,一次是我‘福至心灵’,写不出雨师二字,便干脆一发狠写了陆沉。
可哪怕到了今天,老秀才已经没了任何退路,散入天地,小齐已经不在人世,阿良也离开了浩然天下,男人还是始终认为,先生也好,小齐也罢,甚至是那个貌似自由自在的阿良,都活得太累。
剑修点了点头,坦然受之,然后也不再多说一句,御风向西南方向远去,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话,余音袅袅,不知剑修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陈平安。
原来被那位千万里之遥的高大道人,不知以何种神通,趁着金身法相被剑气销毁的瞬间,从虚空中探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在金袍老蛟额头一点,后者刹那之间形若枯槁,然后字面意思上的心如死灰,由内而外,绝大部分身躯都化作一阵阵灰烬,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件飘落在海面上的金色长袍,和一些元婴凝结的半步不朽之物。
老秀才伸手递出那轮圆日,不再开玩笑,语气有些沉重,“希望可以晚一点看到你出手,越晚越好。”
老舟子其实已经将近五百岁高龄,见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事,听过无数话,还是觉得少年这番话,说得很有嚼头,用来下酒正好,两坛不太够。
老秀才唏嘘道:“读书人,都一样。”
深夜时分,已经躺在床上的陈平安睁开眼,起床走出屋子,一跃来到屋顶,摘下养剑葫开始喝酒。
打不过人家,讲道理不管用,打得过人家,讲道理好像没必要。
男子一想到这句混账话,就一肚子憋屈,盘腿坐下,悬停海面之上,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
从大海之中,掀起百丈巨浪,一道比整座桂岛还要粗壮的磅礴剑气,以光柱形态冲霄而起,硬生生将那尊金身法相给瞬间打碎。
正是那位与金袍老蛟死战不退的老舟子。
男子叹息一声,站起身,继续去往西南海域的那座风神岛。
因为涉及到齐先生。
老舟子需要静养,与陈平安告别,去了自己住处,陈平安跟桂夫人一起走到了圭脉小院,桂夫人犹豫了一下,解释道:“马致在先前守护桂岛的大战之中,身先士卒,所以也受了伤,近期可能无法陪你试剑了,让我捎话,希望陈公子见谅。”
小师弟,你一定要替小齐多看几眼这座天下。
在匆忙赶路的一叶扁舟和缓缓前行的桂岛之间,有位其实已经身受重伤的老人,在海上等待陈平安。
两人一起乘坐小舟,泛海而游,很快就赶上桂岛,停船靠岸,桂夫人独自站在渡口,满脸歉意,对陈平安说道:“今日之事,我会向范氏祠堂禀明清楚,陈公子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寒酸老儒只好自问自答,“善,我看很善嘛。”
陈平安起身去开门,除了桂岛少女,还有一位满脸笑意的绿衣少年,一位脸色肃穆的白发老妪。
他转头望去,望着那道气冲斗牛的雪白剑气。
老人感慨道:“对喽,辛苦挣钱,就是为了钱享福,所以必须要有命钱。练气士,天底下诸子百家,何其多也。”
恐怕这就是陆沉真正的算计,至于具体涉及到什么,陈平安只有一种模糊的直觉。
儒雅老人冷笑道:“我陈淳安跟你文圣,可从来不是朋友。”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那人曾说,我也不愿找你当陈平安的护道人,也知道师兄你多半不会答应。可是我齐静春这辈子,就没几个朋友,整个天下,我只能找你了。
陈平安摆手道:“哪里会。”
陈平安点头道:“当然是马前辈养伤要紧。”
竹衣少年是满脸好奇打量着陈平安,陈平安是想着少年什么时候走。
正是颍阴陈氏家主的老人,“有话直说。”
陈平安笑道:“钱。”
桂夫人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与一老一少并肩走上桂岛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