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碗水

双手托着腮帮发呆，喃喃道：“万一有呢。”

老人犹豫片刻，脸色肃穆，“小娃儿，你我有缘，给你看看这碗的玄妙，也无不可，但是看过之后，你不许对外人提起，便是你那位娘亲，也不行，你若是做得到，我便让你见识见识，若是做不到，便是被你小娃儿戳脊梁骨，也不给你看半眼。”

台阶底下，还站着个姓卢的年轻人，正是卢氏家主的嫡长孙，叫卢正淳，兴许是真的一方水土，能够养育一方人，在小镇土生土长的人物，皮囊相貌总要生得比别处男女更好些。只不过卢正淳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底子，落在台阶坐着的四人眼中，就更是不堪入目。卢家拥有的龙窑，无论数目还是规模，都冠绝于小镇，也是族内子弟走出小镇，去外地开枝散叶最多的一个姓氏。可是以往在小镇威风八面的卢正淳，神色拘谨，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好像稍有纰漏就会被人抄家诛九族。

从头到尾，卢正淳始终背对着廊桥台阶。

原来是先前在老槐树下说完故事的说书先生，让这个孩子领着自己去杏巷看那口水井，孩子起先不乐意，老人就说他这大白碗可有大讲究，装着了不得的稀罕玩意儿。那孩子天生活泼好动，被爹娘说成是个投胎的时候忘了长屁股的，他很小就喜欢跟着刘羡阳那帮浪荡子四处瞎逛，但是为了钓上一条黄鳝或是泥鳅，这小屁孩也能够在太阳底下暴晒半个时辰，一动不动，耐心惊人。

所以当老人说那白碗里装着什么，孩子立即就咬饵上钩。

老人无奈道：“你赶紧下来，赶紧下来，我这就给你看大白碗。”

此次小镇之行，人人身负重任，尤其是她，更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儿子的前程、娘家的底蕴，三者都孤注一掷，豪赌一场。

男孩转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讥笑道：“臭丫头你自己也说了，是镇‘山’之宝，山门辈分而已，了不起啊？”

老人缓缓向前几步，眯起眼，俯身审视着那条铁锁，一端捆绑死结于水井轱辘底部。

老人连忙否认，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小镇上是不是经常发生一些怪事？”

老人皱起眉头，惊叹道：“不过短短半天，就已是这般惨淡光景，那几位岂不是？”

美妇人如释重负，果不其然，这个姓刘的少年就是他们要找之人，确实天赋不俗，哪怕是在他们的那些仙家府邸里，根骨资质也不容小觑。

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老人环顾四周，百感交集，心想道：“又不知道此件重器，最后会落谁家？”

当他刚要说出姓名，妇人立即捂住孩子嘴巴，“出门前，你爹与你叮嘱过多少次了，在这里，不可轻易对谁指名道姓。”

众说纷纭，老人们争来争去，以至于听故事的孩子们谁也不愿意当真。

孩子觉得自己肯定是白天见鬼了。

老人伸出空闲的左手，凝视手心。

她最后晃了晃脑袋，懒得再想这个谜题了。

小女孩转头望去，看着猿爷爷的高大背影。

她欢快想着，等到这里彻底开禁之后，她就请求猿爷爷将那座名叫披云山的山峰搬走。

带回家乡后，当做她的小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