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依旧
,纵使事事周全如李谊,也被难住了。
“不知赵三姑娘想要一幅……?”
“呃……呃……”激动之下,赵缭脑中划过一堆东西,但都是些点心,赵缭觉得它们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就在赵缭憋红了小脸,也想不出什么大雅之物时,她看了李谊一眼,脱口而出道:“茉莉!”
就连赵岘都一愣,这小家伙从来将一切花类都统称为“漂酿发发”,她怎么会知道茉莉?
李谊亦是一怔,顺着小赵缭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
白衣青衫。
“好,那便茉莉。”李谊笑着提笔。
李谊走后,他题的屏风一直摆在鄂国公府的正堂,直到卫国公案发,赵岘把屏风扔进了仓库。
赵缭一次回家时,看见那面曾被达官显贵竞相围观的屏风,如今孤零零站在仓库的窗边,虽仍旧恪尽职守拦住刺入屋中的日光,但到底被尘染得灰蒙,还结下几座蛛网。
赵缭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屏风搬到自己屋中,题画向内,正对床榻。
反正赵缭的屋子一年到头都空着,既没人住,也没人来,正好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容松落雪。
松可落雪,却不该染尘落灰。
于是,她救它免于囿于尘埃,它则在她不在的日日年年,为她的小屋挡风遮光。
在她在的日日夜夜,为她挡住腥风血雨和心灰意冷,容她难得一夜心安。
月风吹露屏外寒,青松卧雪枕边安。
而李谊题了茉莉的折扇,此时此刻就在赵缭的手中,只是多了一道青色的流苏,以及藏在流苏中,一枚雕成茉莉的玉珠。
青松,茉莉。
赵缭不知道,自己执着地不肯忘记那一日,到底是为缅怀逝去的明亮少年,还是为铭记自己仅有的,须弥和江荼之外的,只属于赵缭的回忆。
就像她也不知道,鄂国公府一别,再见李谊就是十二年后的盛安城外,她领观明越骑全军,覆重甲、执利刃,迎他回都。
赵缭苦笑一声,是嘲他可怜,也是嘲她自己。
随着笑,她一格一格地打开折扇,青白茉莉跃然纸上。
这把折扇被赵缭保护得很好,扇面上的茉莉历经数十年,却仍如当年初画时栩栩如生。
赵缭用指腹隔空描摹着花形,始终没有落下。
她执着于缅怀当年的李谊,和无法相信如今的李谊,本是毫不冲突的事情。
因她不敢相信的,不是李谊,而是十二年。
只想想那一天的另一个主角,那个童言无忌的小豆丁,她自己,到如今变了有多少。
赵缭便知,茉莉依旧,怎能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