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和高中部不同，立海大大学部的氛围要自由、闲适得多。柳莲二走在校园里，和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擦肩而过。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大学部，以前有几次他到这里商量联合举办海原祭的事，所以柳莲二对学生会的位置也不陌生。只是，跟前几次不同，这次他不是为海原祭来的。

柳莲二在新闻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他想见的人。那个人一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提着个相机，和柳莲二打了个照面，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全都变成了喜悦：“柳学弟！”

柳莲二点头：“小泽学姐。”

“我这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你喝白水了。”小泽把一次性纸杯递给柳莲二，又把桌子上的资料推开，“桌子有些乱，让你看笑话了。”

柳莲二对她话里的熟稔毫无反应，只是接过杯子，轻轻说一句：“多谢。”

“不用这么客气。”小泽略一打量柳莲二，看他神情冷淡，心头的喜悦消退了些，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几张照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要修图吗？那我……”小泽的话在看到柳莲二拿出来的照片时戛然而止。她看着柳莲二，笑容消失了。

柳莲二把照片一张张平铺在桌子上，困惑地问：“小泽学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运动会本来就是学校宣传的重要项目，每年新闻部都会全程报道，而恰恰好，有人拍到了观众席上的小插曲。如果不是新闻部部长把照片送来，柳莲二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把中岛零的照片贴在宣传栏的人，也是你吧？”柳莲二曾经去监控室查看，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他那时只是感觉有些眼熟，而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他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柳莲二追问说，“中岛零不认识你，你们也从来没有交流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啊，柳学弟。”小泽非常自然地回答，她直视着柳莲二，“或者说，莲二？”

很多人都直接叫柳莲二的名字，家人、朋友、前辈、中岛零……可小泽此时这么叫他，却让柳莲二感觉非常别扭，以前小泽从未这样称呼他。

“我嫉妒她，你猜不到吗？你喜欢的明明是我，中岛零只是我的翻版。如果那时我主动一点，现在这么叫你的人就是我了吧？我只是去交换了一年，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呢？”

柳莲二升入高中部的第一年，小泽读高二。有时柳莲二会向新闻部投稿，他的文章写得好，刊发过不少。小泽起初只是感觉柳莲二的字清雅秀丽，后来见到他，才发现字如其人。一来二去，小泽喜欢上了这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学弟。

柳莲二一定也是喜欢她的。小泽想。在极细微处，柳莲二待她和其他人不同。无论是语气的轻微变化，还是互相分享书单，或者是两人的不期而遇，小泽常常会为此暗暗高兴。她享受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也为两人对彼此的称呼而喜悦。没有人叫他柳学弟，除了她。

第二个学期，小泽参加了学校的交换生项目，时间是九月到次年八月，刚好赶上高三第二个学期开学。离开的时候，小泽并不认为一年时间很久；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一年时间太久了，久到柳莲二早已经交了女朋友，而且他们感情好得人尽皆知，只有小泽自己不知道。

而且小泽发现中岛零跟自己非常相像，中岛零爱读书、有才艺、写得一手好文章，除了中岛零比她漂亮、运动神经更发达以外，在小泽眼里，中岛零完全是翻版的自己。

时间越久，小泽越不甘心。如果她没有去交换，或者如果当时她主动一点，那现在在柳莲二身边的就是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中岛零。

但在柳莲二眼里，这个故事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

柳莲二以前没有恋爱过，但他要承认，他的确对小泽产生了朦胧的感情。也可以说，他是从小泽身上，隐隐明白了喜欢的感觉。

有些人以为柳莲二喜爱收集数据，他就会害怕或者拒绝男女之情。可柳莲二要说，不是这样。

柳莲二是人，并不是机器。他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他也享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无论那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年少慕艾，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柳莲二在发现自己似乎隐隐喜欢这个学姐的时候，并不害怕，也不惶恐，相反，他用心体味着这一份和亲情友情都不相同的感情，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柳莲二相信，如果继续下去，未来有一天，他们的确有可能会在一起。但在他们还没有走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时，柳莲二就开始做梦了。梦中他在和中岛零见面数次后就结了婚，进度非常快，这让柳莲二有种怪异的同时在和两个女性接触的感觉。鉴于梦境似乎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头，柳莲二就选择疏远了小泽。

到了后来，柳莲二几乎是期盼着中岛零入学，而小泽返校时，柳莲二直到看到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而中岛零，也绝不是小泽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