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灵石

暂且搁下喝酒荡秋千顺便跟龙须虎吐槽杨戬的山鬼不说，华山这边，杨婵好歹是同杨戬做了几千年的兄妹，稍微一想便知道自家二哥这是伤还没好利索又摊上事儿了。新天条才出世不久，妖界突然一反常态跃跃搞事，玉帝又大张旗鼓地下旨实锤杨戬未死，以“戴罪立功”为由命他处理妖界一事，弄得神尽皆知，也不知是想借这位“三界战神”的名头立威，还是说打着其它什么算盘。可杨戬作为资深妹控总归不想杨婵为此担心，便摇着头道了句“无碍”。

哪知道杨婵这几千年来听惯了二哥的“无事”“无妨”“不用担心”，深谙他口不对心的性子，愣是摆出一副“二哥你不说实话咱俩就谁也别下厨大不了今天晚饭告吹”的架势拉着人不松手。于是，厨房里的二人一时间陷入僵持状态——

杨戬；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不碍事。

杨婵：你看我信你吗。

杨戬：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杨婵：不少骗。

杨戬：……

杨婵：哼。

最终还是杨戬低声同自家妹子说了些什么，才教人松开手。虽然杨婵内心对杨戬的说辞依然抱有几分怀疑，但也只是安静地垂下目光，挽起袖子，看着像是要着手准备晚饭的样子。

——然后就被我们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窗户外头，一身灰色道袍的半大少年忿忿地抬腿朝着身旁黑衣男人就是一脚，边踹还边压着声音道：

“当初是谁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人，不对，一条狗也能保护好主人的？”

“居然让主人伤这么严重，你怎么当狗的？？”

哮天犬被踹得挺疼，下意识想反驳两句，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可说的，只能默默抱着头缩到一边，还不忘小声补充一句：

“我那天听玉鼎真人讲的……好像比刚才主人自己说的还要严重一点……”

于是逆天鹰沉默着看了看这只单蠢的狗子，深吸一口气，抬脚又是一记飞踹，然后顺势把人，哦不，把狗拖走。好在厨房里杨婵正同杨戬讨论月饼要做成什么馅儿，倒也没分心思去注意外面闹腾的一犬一鹰。

杨戬素来不好甜食，便依着三妹的建议调了桂花和枣泥两种馅料。而杨婵对自己的厨艺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却念着杨戬那不知道究竟好了多少的伤，坚持要给他打下手。

待到餐食备齐，杨婵在桌上布好了菜，已是银蟾初上的时辰。沉香先前把买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刚又急匆匆地下山买了回来，进院看见一桌好菜，眼神瞬间亮了不少。小玉重新梳洗完毕，换了一身紫衣出来，眉眼间七分英气三分温顺，当真是极像她母亲狐妹。而刘彦昌则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夫不受杨戬待见，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家人落座后端起酒杯作了个揖，规规矩矩地道了句：

“小弟刘彦昌，今日在此向舅兄赔罪。”

桌边其余四人闻言皆是一愣，刘彦昌难免有几分尴尬。当初他也怨过、甚至恨过二郎神拆散他们一家，还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可当局者总归是看不清的，如今回首往事，亦幡然醒悟，原本便是他们有错在先。但是话又说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他见杨戬的神色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恼怒的意思，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接着说了下去。

“当日在华山，小弟确实是对三娘一见钟情。我刘彦昌不过落第举子，能得到三圣母青睐，与之喜结连理已是三生有幸。只是我二人瞒过舅兄私自成婚，于情于礼实为不当，故而在此向舅兄赔罪。”

“小弟自知配不上三娘，唯有一颗真心，愿陪她走完这一世，还望舅兄……成全。”

杨戬是当真没有想过，他这个便宜妹夫会说出这些话来。昔日三妹瞒着他嫁人，他自然是恼的。毕竟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杨戬的妹妹，若要嫁人也当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而非一间茅屋两根红烛便草草了事。只是今日刘彦昌的一番赔罪之言，倒让他勉强觉得三妹看上的人也不算是一无是处，握着酒杯迟疑许久，终是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声：

“好。”

……

人间佳期处，云淡月影清。

山鬼坐在树梢的秋千上喝了小半坛桂花酒，又眯起眼睛瞧了瞧天边那一轮孤月，忽然觉得月亮圆虽圆矣，但还是太过冷清，连播撒下来的光都是凉的，便失了赏月的兴致，拽着藤蔓一个借力转身，跃向龙须虎趴着的那块山石，顺便把剩下的半坛子酒丢给它。

龙须虎见状，手忙脚乱地用前爪接住酒坛放在一边，翻身让出一块空地，一边低头舔着爪尖的白色绒毛，一边开口道：

“我说主人，杨戬他妹妹不是有女娲娘娘留下的宝莲灯吗，难不成也治不了他的伤？”

“宝莲灯虽然法力无边，但并没有修复元神的功用，”山鬼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侧身倚在龙须虎的背脊上，全拿自家大猫当一个触感不错的靠枕，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