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
4.
我觉得七海建人这个人很狡猾,他以彬彬有礼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和张牙舞爪的五条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偏生他这个人说话时还显得如此谦虚且靠谱,天然地令人想要将好感都聚集到他的身上,使我根本就无法拒绝他所提出的每一个请求。
所以我真的听了他们的话,就带了这么一把弓,在将护臂草草的穿戴好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七海身后。
正是这时我才发现,七海也将他刚刚提着的黑色方包丢到了一边,而那包里的东西正被他拿在手中——是一把刀刃上缠绕着本体为白色、带有黑色斑点布条的砍刀一样的武器。由于它的这副造型太过于奇特,我不由得好奇它在未有布条缠绕时本来的模样,盯着它看的模样也更久了些。
“就在前面,能够看得到吗?”
七海对我手中拿着的弓并不感兴趣,但他也未曾阻拦我对着他的武器展现自己的好奇,在粗略地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后,他指了个方向给我:“能看到吗?一路上的咒力残秽。”
“……什么?”
“我们平时会理所当然地用视觉确认诅咒,只要使用术式就会有痕迹留下,这就是咒力的残秽。”
他解释得很是认真详细,我都不好意思再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便随着他所指的方向凝神望去,果然看到有黑紫色的印记静静地浮在空中,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盛有化学药剂粉末的瓶子,使得它们纷纷四散开来。
……原来真的是可以看到的啊。
我对自己的发现感到小小的惊奇,自然也隐隐佩服起带我挖掘出这份新奇体验的七海。我频频地将目光投向他而非地上的咒力残秽,我也能发觉到他略显苍白的肤色在昏暗的长廊之中浮上一片难以瞧见的赤红,而他在我的打量之中补上了简短的后一句:“只是和咒灵相比,残秽要更加稀薄。”
这样的话,咒灵本体应该更容易被看见才对吧?
我听了这话后立刻就开始发散思维,双眸在废弃的建筑中不断寻找着可以称之为咒灵的可疑物体。我自小便练习射箭,视力在普通人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就连我这样的一双眼睛都无法从一片暗色之中寻觅到这样的存在,不由疑惑地思考刚刚对那咒力残秽的窥见是否是我的幻觉。
“应该是在这里没错的……难道在五条前辈那边?”
七海的声音虽小,但我依旧听清了他的碎碎念,一时之间也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怀疑的神情。
彼时的七海还是没有正式入学的十五岁,他和我同样处于国中毕业后的假期,不巧的是他率先被五条悟发觉到术师的血统并拉拢入学,所以才会在这里做他的免费苦力,也担任起了当时还是个纯纯菜鸟的我的领路人。
他倒是有这个能力,毕竟他比起我要更早察觉到自己的术式,私下里也进行过凝聚咒力的练习。只是现下的情况不是他能够解释得清的,我们两个只能面面相觑地相对迷茫着。
被迫拉入沉默漩涡中的我在那时很想问上一句他们真的靠谱吗?但那清晰的咒力残秽我是亲眼瞧见了的,看起来七海亦是和我一般大的少年,我并不想太过为难他。
“喂!快朝着这边射上一箭!”
五条悟的声音在这幢无人的建筑中突兀地响起来,一时间震得我连耳膜都隐隐作痛。
我偏过头去寻找声音的起源,比我要更加敏锐的七海再次为我指明了方向——竟然是我们斜上方的天花板。然而这块天花板显得分外老旧,有钢筋从破裂的混凝土块中扎了出来,它本身便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而我现在要进一步去破坏它,用那所谓的我的术式。
有苍蓝色的光团包裹住了我的双手,它们在我的注视下微微发烫。我不安地将目光转向七海,对方显然也是一愣,却颔首给予我无形的鼓励,与此同时脑内仿佛有什么信息灌输了进来,像是终于被倒入了温水而呈现出彩色瓶身的温变杯,我想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和往日训练时一样,我的双脚分开至与肩同宽,缓缓举起手中的弓;箭台上凭空生出一支苍蓝箭矢,好在它大概是可以根据我的思想来变幻形状,很快便与我平日里的训练用箭有着相同的形状;将箭尾大致卡在箭口后,我射出了射箭生涯中最迅速也是最特殊的一箭。
但是,好像用力过猛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咒力所凝成的箭矢将天花板炸开后,一把拉过七海避开自头顶散落的石块。好在我刚刚的这一下没有直击到承重墙上,更是没有波及到房梁,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坍塌事故让我们两个葬身于此。
不过……这下我的速度倒是比他要快了。
我的爱弓依旧被我紧紧地握在掌中,我盯着刚刚射出那一箭的自己的右手,回味刚刚福至心灵的瞬间。脑海中突然了解到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知识还回荡在我的记忆之海中——之所以说是虚无缥缈,当然是因为我无法很好地向他人去复述它们。我觉得这是只有我能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