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镜方知一字深
庚辰解释说:“你名唤含章,是六天洞渊大帝与凤族帝姬的长女。我与你父君是至戚世交,我当你自己女儿一般看待,若非你这丫头当初执意逃婚,也不会生出这样泼天的祸事。”
重光笑呵呵道:“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正所谓福兮祸兮.....”
话还未说完,只听密林处传来十分骇异的咕咕声。
庚辰反应极快,忙按住她的肩头,二人藏在草丛中。
前方长月向他们招手,他二人匍匐凑了过去。
林中万木凋枯,四野尽是搓桠丑叶,眨眼的功夫,林中的枯树花草,蜿蜒绵亘地快速伸展开来,随之又绽出许多红白相间的花朵,滚似的艳冶锦簇,瞬间荒烟之内化为花遮蔓草,他们被团团珠翠围绕,像是被困在了里面。
重光抬头一看,云空压城似的暗霭,只是风尘继续恶,花柳浮动中诡异横斜,似是暗影之中的魑魅。
重光讶然,“是枯草逢春么?”
庚辰掷出手中剑,“此处四时无节,哪有什么春?我看是妖怪发春!”
“咱们已然进入咸阴山地界了,都要小心。”长月提醒道。
“听闻咸阴山,常年光秃,从不生长花树,是个贫瘠的不毛之地。”
她纳罕道:“是不是你的夜光常满杯带我们来错了地方?”
庚辰忙说:“我的夜光常满杯犹如大羿的落日神弓,箭矢一出指哪打哪。”
长月立在当地,四处巡看:“此处向西六百里应有一处洞穴称为鬼星石洞,那里面藏有魑铁兽看守山门,况且此地忽生花叶,物之反常必为妖,你们两个莫要大意了。”
重光听了长月的话,心中愈加不安了,忙一把抓住他那宽大的衣袖。
长月不妨她如此,冷冰冰地看着她。
重光立即说:“我天生怂包行了吧,我实在太害怕了。”
“倒也不必如此。”长月咬着后槽牙,从她手里扯开衣袖。
重光在他身后翻个白眼,小气鬼。
才走出去一步,长月的天珏剑柄伸向她。
“何意?”
“还怕吗?”
“不怕!有你们两个傍身,我怕什么。”
“撒谎!”
长月将剑柄凑到她手上,“怕就拿着,我在前护你。”
重光不屑,“这可是你求我的。”
她才握住天珏剑的另一端,便摔趴在长月脚下。
回身去瞧,原来偌大一颗青藤缠住了她。
长月一个剑指,引动出强大的气流,在灵力的微波下,那些鬼藤瞬时尽数散去。
此时,再次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可怖地咕咕声。
三人循声看去,那声音从树林蒙密中隐隐传来,幽森的密林乍然地气蒸郁,袅袅升腾着诡异的雾气。
咕咕之声由远至近愈发凄惨,四野之内闪动出许多翮于空中的妖物。
重光三人躲在草丛中暗中窥探,见它们一个身子九个头,各个有着又长又大的尖嘴,张颌间不断汲取着浮在半空上的精魂。
“这...这什么妖物呀?”重光轻声问。
“那是姑获鸟。”
长月压低了声线说:“此物是死去产妇执念所化,善夜飞昼藏,专摄人的魂魄。”
庚辰饶有兴致地道:“说起这怪鸟,它还有一个嗜好呢。”
重光忙问:“怪鸟也有嗜好?”
庚辰说:“人界将此妖物唤作鬼鸟,因它好与婴儿作祟,专偷旁人家的孩子。”
重光是修仙之人,自然晓得这姑获鸟的怪癖,“生而不得,死后而怨的产妇,自然执念的是孩子。”
她偏头问道:“不过那些孩子被姑获鸟掠劫了去,又会如何?”
庚辰摇摇头,“自然是夺来养玩,养腻了就吃掉。”
重光动了恻隐之心,“这些孩子好无辜,有什么法子让它们消除怨念吗?”
长月在旁答话:“想要这妖物消失,需要找到它的主子。”
“难道它们的主子就是魇妖?”
“此处是魇妖的地界,虽为妖界自有制度,那群姑获鸟出现在此,就是为了敛汲精魂,供养给魇妖的。”
长月说着,不禁抬眼看过去,一只姑获鸟盘桓在他们的头上,顺势带领众鸟往鬼星石洞方向去了。
庚辰也抬眼看了看,“那只怪鸟发现了咱们,恐怕已经飞去报信了。”
长月一面收起手中的天珏剑,一面说:“此处南临遥谷,向西盘折便是鬼星石洞,咱们要加快速度了。”
他那一双清潭如碧沉的眼,凝尘不染地看着重光,像是在心底里下了极大的决心,“将你的凤涅拿出来。”
凤涅腾空而起,长月随手捻出一片呈月牙状的白色龙鳞,投进了凤涅的灯腹内,一团火球轰地点燃了凤涅的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