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
裴道晴往玉珏里传了信,目光转而落在了厢房内的案几上。
案几上放的大都是已处理过的事件,那些看过的信笺被自己和伏心分门别类地整理起来,另一头是留着给老百姓们放新的求助信笺的,那里时常会出现各种纸质信笺,都是待处理的事务。
而今日,那里正巧放着一张求助的信函。
裴道晴走过去,那信函也实在说不上是个信函,字迹歪歪斜斜,纸张也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些油污,不过就是一张纸,轻飘飘放在案几上,用旁边的镇纸压着。
是务城南边的一个小镇,名叫松花镇。务城一带有一种十分出名的酒,名叫务山酿。此酒香而不烈,醉人而不昏聩。有时几坛子务山酿喝下去,不仅不会醉,反而还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而松花镇这一带有一种特殊的松,其叶虽尖细如针,但开白花,冬落叶,这种松上所采摘下来的松针叶,是务山酿的上好原料。
据信中所说,松花镇新近来了只为非作歹的大蛇,竖金瞳,银斑纹,其皮坚硬无比,松花镇也有些已经筑基的散修和武功高强的习武之人,但不论用什么法子都穿不过它那层银皮。那层皮好似一层银光闪亮的铠甲,直将那獠保护得好好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瞳银纹?裴道晴一挑眉,蛇妖?
这信笺想来是松花镇的哪家酒坊发来的了,裴道晴视线落在那块油污上,兀自地想。
她继续看下去,这信件实则也简短,三言两语就把大蛇造成的损失给说明白了。
那蛇若是相安无事便也罢了,最近总跑去吃他们晾晒好的松针叶,又最喜欢在松树林里睡觉,若有人靠近,那獠还要伤人,实在是叫松花镇的人们苦不堪言。
最近的确是到了摘松针、酿新酒的季节了,难怪阿凌前几日总是在提务山酿。她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此事的确十万火急,若是阿凌的伤好了,却喝不上新开的务山酿,指不定又要怎么生气。
一条小银蛇,她自去便可。
“楚洲客?裴大侠?”褚鹦周听着那小二的汇报,皱着眉头,还以为自己坏了耳朵。
他原以为师姐作为暗客修罗煞,只在夜间出来杀人下印,想必平日里应当深居简出,极少在城中露面。自己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来打探一二,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关于师姐的行踪。
谁知道下来一问,这务城当中居然人人都知道裴道晴这么一号人。
“贵人想必是新近来楚洲的了!”小二听到他打听裴大侠的消息,立即态度热烈地向他介绍起他们务城远近闻名的楚洲客来,“不说咱们务城,哪怕是整个楚洲,也少有没听过楚洲客名声的!”
“裴大侠几个虽不在咱们务城落脚,但咱们东家亲自说了,那二楼的最里的厢房,就是专门留给楚洲客的,若是有什么妖魔邪祟扰人,或者哪里除妖需要帮手,都可以在那给楚洲客留信儿……您的酒菜齐了!”那小二年纪挺小,把酒水给他上齐了,帕子往肩上一搭,就笑嘻嘻地多嘴,“贵人您问楚洲客的事儿,来咱们隐轩就对了!楚洲客的厢房呢就在楼上,您要去啊只管来找咱!”
褚鹦周丢了几个银稞子打发走小二,端起酒盏喝了一口,也微微笑了起来。师姐果然还是那样,到了哪里都不会放过妖魔邪祟。
……这酒倒是好喝。
褚鹦周看了一眼酒坛子,那酒坛子并不大,不是用来酿酒的,反而像个拿来好看的包装,那拍开的红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务山酿。
褚鹦周喝完酒,瞧了一眼先前小二指着的方向,垂着手,优哉游哉往二楼去了。
今天运气倒是不好,小二方才和他说,师姐两个时辰前才来过,现下已经不在厢房了。
不过,褚鹦周心想,这已许久没见师姐了,若是师姐就在楼上,那他一时还真不知该与师姐说些什么。
思及此,褚鹦周转眼间便来到了专为楚洲客所留的那间厢房的门口。
他莫名地神色严肃,伸手整了整衣服,这才推开了厢房的门。
厢房很大,一间屏风将厢房隔断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放着一张茶桌,一张案几,一张躺椅。后面大概就是起居休息的地方了。
褚鹦周目光一扫,就知道师姐她们的确不常在此地落脚。厢房内的生活痕迹不多,茶桌都还有□□成新,可见也不怎么坐在这里喝茶。
唯一一件似乎还有些生活痕迹的东西,就是那张案几。上面的纸张被整齐地摞成几摞,褚鹦周走过去略微翻了翻,目光就落在了正中放着的那张纸上。
松花镇,银蛇。
褚鹦周心中了然,师姐估计是处理这条银蛇的事去了。自己若是去松花镇,倒不一定找得到她,不如留一条讯息在这里,等师姐回来了瞧见,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褚鹦周手腕一翻,案几上就多了一块圆形玉令,正正好压在那张求助信的边角,十分显眼。褚鹦周自顾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