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谈月楼内。
飞花堂依然是最热闹的地方,经上次青笠与游鱼细石一局棋后,游鱼细石似乎有意和青笠对上了,每次只要一来便点名与青笠对局。
今日青笠不在谈月楼,游鱼细石只得作罢,与红榜上的其他人对局,他实力不弱,琴棋书画四艺,屡战屡胜。
姜柯在最次的三号室,他刚来的那段时间一直在场外观局,还是近期才被带起了比试的兴趣。
飞花堂有三类对局室,一号上等室五间,仅供红榜前二十使用,二号室十间,为胜局五十场以上者的专属地,三号室二十间人人可用,有时候需要排队。
一二三号室的出入牌分别为紫色、红色、青色,紫色最为稀有,谈月楼一圈走下来,佩戴紫色出入牌的寥寥无几。因为红榜上的厉害人物极少与楼中其他人交流,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和专门的交流室,像游鱼细石这种红榜第二,前二十名基本上与他是熟识,经常会互相对局,当然除青笠外。
姜柯自然碰不上他们,不过也好,他可以在普通对局室试手感。
上回姜柯抽到了画局,这是唯一一种可以延长时间的四艺局,毕竟要成一副画不是几日就能搞定的。抽到画局的对局者需要根据大家一众投花选出的主题进行创作,时间根据主题的难度来定,一晚未画完便交由楼内保存,下次再来时即可直接取出。
一方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则算输,两方都完成,则存入画堂择日由其他人投花决定。为了防止故意拉人投花,画局全程不对外公开,分出胜负后才会标注名字。
与姜柯对手的人名叫“顺青”,据说十分仰慕青笠,行为举止都带着青笠的影子。
他们的主题是“为有源头活水来”,姜柯来的频繁,只差最后一点便大功告成。反倒是对面的顺青,听守局人说已经许久未归,才画到一半便没了影。
寥寥几笔落下,一只水墨色的鲤鱼仿佛即将跃出纸面,在水波涟漪的池塘里游荡,倚山而成的池塘上方是一条泼墨瀑布,隐约露出瀑布两旁半山腰上的阴翳寒树,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虽然读书晚,但这些东西,他爹生前没拦着他学,反而在训练之余特地请帝京最好的先生来教,再加上他娘是精通四艺的大家闺秀,想学好也并不难。
“公子来得真勤,不到七日便完成了,这画看着不错。”守局人笑眯眯地说,“上回楼主特意发请柬,当真没看错人。”
“替在下多谢楼主赏识。”姜柯礼貌道。
只不过他是来练手的,并不想成为这里的解局人。
守局人将他的画小心收起,道:“解局人可不是谁都能当,尤其是红榜室的。”
需要十分敏锐的洞察分析能力,能够迅速看清局势,不受外界干扰。
“公子既然无心,楼主也不会强求。”守局人说,“还有六日画局结束,公子第七日时便可来询问结果。”
说完,收拾好东西离开。
姜柯转转酸痛的手腕,去椒兰室找孟知。
椒兰室里的氛围与飞花堂截然不同,飞花堂夹带竞争,自然会显得嘈杂一些,椒兰室只议谈,无论何时来都能听见有人在谈论自己的见解。
孟知在雅芳厅,进去便有一股玉兰香扑鼻而来,姜柯轻手轻脚走到如痴如醉的孟知身边,提衣坐下。
孟知向来喜欢在沁芳堂摆弄些有意思的小玩意,最近忽然迷上了椒兰室,雅芳厅是椒兰室的一部分,姜柯觉得这里就像一个开故事会的地方。
台上的人正声情并茂,孟知暗暗戳戳他,用手指在桌上写:今天怎么不去飞花堂?
姜柯回他:画局我提前弄完了,来看看这边有何不同。
孟知:那可比飞花堂有意思,我刚听到几年前的景王案。
姜柯蓦然眸光一沉,静坐着听台上的人讲。
那人手持折扇,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庆安四年那会儿,圣上南下巡视灾区,不慎染上了难治之症,太医其言龙体恐不久矣,朝中动荡,圣上膝下九子互相争斗,拉帮结派,其中以三皇子景王为首一派最为嚣张。”
“景王为御史之女谢贵妃所出,入宫十余载盛宠不衰,景王殿下也颇受圣上喜爱,但从未能撼动太子奚的地位,于是景王联络朝中重臣,趁圣上前往会州避暑之时,意图谋反,幸亏被线人及时发现,一举将其捉拿。”
“景王背后牵扯的官员庞大,庆安五年四月上旬,被定罪的朝臣便有三十位,三品以上的高官五位,皆被满门抄斩。”
“彼时朝中人心惶惶,有互为政敌之人刻意诬陷将其拉下水,局势十分混乱,边疆战事也受此影响,连连失利,定远侯率领的镇关军在西北函山损失惨重。”
“如今的朝廷命官基本已经大换血,下部尚有空缺,新丞相上任后,提议增广科考人数,开设武举比试,至今已是第五个年头……”
“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孟知悄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