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和新面孔
我依稀记得到达柏林的时候,是一个晴朗下午。从住的地方到机场是2小时,机场到德国慕尼黑的飞机长达4个小时,慕尼黑到柏林的火车是5个小时。为了省钱,我把简单的飞行拆分成水陆空,旅途旅途从4个小时扩展到了10个小时。万幸的是,新鲜感带来的肾上腺素让人忘记了疲惫。我兴致勃勃的到达宿舍,办理入住手续。
我的房间是个双人间,但是舍友没有出现。我选择了床边的那个位置,紧张地期待着即将发生的故事。
在宿舍卸下行李,我在广场上流连了很久。即使在英国生活过一年,柏林仍旧展示着我从未遇见过的世界,宽敞的马路,恢弘的建筑,还有行色匆匆拿着咖啡知识分子。阳光是那么灼热,作为一个海边长大的孩子,我在以阴郁著称的欧洲大陆上,第一次晒伤。我花200块钱买一顶草帽,帽子上系着一条绿色的丝带,走动起来,在我红肿的肩头飘扬。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当天的气温是38摄氏度,红色的高温警告在手机上跳动。从宿舍走到礼堂的学生仿佛苦修的基督教徒,酷暑之下仿佛期待也融化了一些。幸运的是典礼是在室内举行的,不幸的是,400多年历史的礼堂没有安装空调。微妙的焦虑和期待,夹杂着各种口音的英语,在有限的空间里不断升温。我和两个女孩聊起了天,她们一个来自巴西,一个来自英国。英国女孩有点微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深色的头发和眼睛有点东方的韵味,她在曼彻斯特大学念书,读英国文学。巴西女孩的英文不够好,我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只记得她唱得很甜美,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说完了基本情况后,我们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我掘地三尺地想着话题,不时的笑几声缓解尴尬。
这时典礼开始了,我如释重负地从女孩们的谈话中解脱出来,看到她们也浮现出相似的表情。年轻的院长示意大家安静,开始用非常浓厚的德国口音致欢迎辞。德国人果然如刻板印象一样疏离而客气,内敛而矜持。她的欢迎辞写得很好,既表达了学校对学生们的欢迎,也介绍了夏校的结构和即将展开的一个月生活,穿插着一些小小的黑色幽默,引得场上一阵阵骚动。
欢迎仪式结束后,我们并肩走出礼堂,跟着人群到门口的雕塑前合影。身边走过来一个亚洲女孩,主动和我搭讪。她用带着口音英文自我介绍,Ada, 香港大学,大四,学信息交互。交谈中,我发现我们不仅住在同一个宿舍楼,而且在夏校都选了同一门课。她绽放出灿烂的笑,之后可以每天一起上学了。我被她感染,心里对未知的不安消减下来。阳光很好,习惯了英格兰的阴雨连绵,这样的阳光像额外的恩赐。
“say cheese—” 那位发言的女士大喊,我抬起头的瞬间,看到相机镜头的红光闪烁。
夏校的教学楼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教室。摸索着爬到4楼,绕着走了一圈,终于在尽头找到402。我急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糊在身上,黏腻的很烦躁。这时候距离课表上的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我跨进大门,诺大的教室只有三个人。我茫然地推出去确认了一下门牌,无误后又重新走进来。
其中一个坐在中间的男人站起来,对我笑:“没错,这是国际经济法的教室。”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和米色的短裤,人高马大,好像古代披甲上阵的将军。我害羞地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快步坐下。难道这个班只有3个人?不应该啊。
昨天遇到的香港女生Ada不久也到了,看到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朝我挥挥手,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找这个教室找了好久,没想到大家都没来。”我说。“对啊,我以为德国人都很准时哎。”她回答说。陆陆续续有学生匆匆忙忙地闯进来,都显得很疑惑。又过了30min。终于差不多到齐了。
大家自我介绍了一圈,发现都来自于不同的国家,韩国、墨西哥、法国······大家的母语都不是英语,心态上让人感觉要比英语母语人更开放些。然而,听到他们来自的学校,无一不是各个国家的名校,我有些不安地抿抿嘴,介绍自己的时候,把我的学校说得轻了些。所有学生介绍完了之后,那个古代将士也自我介绍,瓦西里斯,希腊人,35岁,现在还是博士在读,是我们的讲师。香港女生凑在我耳边说,“他好帅,不知道是不是单身。”我瞧了瞧瓦西里斯的短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课之后,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法国小哥提议去酒吧熟悉一下。我不喜欢吵闹的酒吧。为了和同学们赶快熟悉起来,便也答应一起去。法国男生跑去问了瓦西里斯,出乎意料的,他也答应了。
就这样20来人,浩浩荡荡地往酒吧前进。社交如火如荼展开,我却愈发窘迫,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捧着一杯玛格丽特,我躲进卡座的角落,希望有人能主动发现我然后跟我聊天。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墨西哥小哥走过来,我们简单聊了聊基本情况,他似乎有些醉,带着啤酒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我头皮发麻,往后躲了躲。他又继续讲在他的国家生活的烦恼,我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