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

江南走进茶楼，掌柜的见她赶忙迎上来，“江小姐……”江南打断他的话，“去风雅居。”掌柜的一顿，叫人把江南带上去。江南走进包厢后，便听到隔壁也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坐在窗边，点燃一支线香，沏一壶茶，打开包厢的收音机，里面传出悠扬的曲调：“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江南细酌一口清茶，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往往。这时，一只手叩响了包厢的门。

“江南。”来人是沈清涟，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沈清涟一身西服，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细框眼镜，眼下透出几分疲惫，显然刚从生意场下来。

“嘘。”江南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隔墙有耳。他立即心领神会，默默地坐到江南身边。江南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不由得皱皱眉。沈清涟知道她不喜烟味，便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

一墙之隔，跟踪的那人只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他有些焦灼地走来走去，不时把耳朵贴在墙上，但只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等了一会，他实在坐不住了，便走到隔壁包厢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江小姐？”他推开包厢门。

里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桌上熏香的烟雾袅袅升起。

江南和沈清涟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你什么时候来港城的？”

沈清涟一顿，“昨天。”

“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他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谁不知道“一水之南”就是沈家的产业。从江南进入伊始，就有人报告给沈清涟了。

“南南，”他面露为难，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顾北那个案子你还在查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

“沈清涟。”江南直接打断他，“顾北以前也是你的朋友，你就看着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是的，顾北，江南和沈清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只是，沈清涟从没有像顾北那样走进江南心里罢了。

“别的我都依你，但是这个不行。”他庄重了神色，“青龙堂太危险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不亚于蜉蝣撼大树。青龙堂的利益网盘根错杂，在港城更是根基深厚，绝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颠覆的。”

“顾北确实是我朋友，但是南南，”他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你是我未婚妻。”

又来了。江南心想。

江南和沈清涟确实有一纸婚约，但这是两家父母商议着订下的，甚至没有经过江南同意。用他们的话说，两家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沈清涟和她又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金玉良缘。江南嫁入沈家，可以接着做她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不用为任何事情烦恼，因为沈清涟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但江南一直只把沈清涟当哥哥，这不夹杂任何男女私情。但沈清涟却对婚约格外看重，总是拿出来说事。江南和他说不通，便不再答话，这个话题便就此揭过了。

天渐渐黑了，周围行人越来越多。江南走在街上，时不时地会被人撞到。沈清涟发现后，一手虚虚地揽住她的肩，把她保护在自己周围。

突然，一辆自行车从人群中横冲直撞地驶来，骑行速度极快，江南来不及躲避。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沈清涟一把拉过她，江南没站稳，倒在沈清涟怀里。车子擦过江南的发尾驶过。沈清涟低头，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这时，停在他们不远处的一辆车发出急促的鸣笛声。他们同时看去，只见驾驶座里坐着面色阴沉的顾北启。

顾北启看着搂搂抱抱的二人，想起刚刚在青龙堂，派去保护江南的人回来说江小姐在包厢里凭空消失了。这时，季锋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听说最近港城人贩子不少。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落到那群人手里，啧啧。”他担心江南出意外，拿了钥匙，一路飞驰连闯好几个红灯赶到这里。却正巧看到两人甜蜜相拥的画面。他想起刚刚心急如焚的自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默默观察着别人的幸福。

他长叹一口气，正准备驱车离开。却看见江南和沈清涟分开，向车这边走来。他眼睁睁看着江南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走吧。”她说。

“不陪未婚夫了？”他听到自己问。

“不陪了啊。”江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是来接我了吗？”

顾北启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不显，默默发动车子离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江南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跟踪的人什么也没查到。为了把情报送出去，她特地去了沈家的产业，把沈清涟引出来。她想起刚刚与沈清涟分开之前，她悄悄塞进他衣袋里的纸条。“把这个交给警局。”她小声说。

江南和顾北启离开后，沈清涟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周五，尖沙咀。”

两人在傍晚时分回到了青龙堂。江南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