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狱
岑鹦鹉刚进这牢狱中,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又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心里一沉,锦衣卫肯定是对他们动用了私刑。
陆致自然知道手底下这些人的阴狠手段,因此专门嘱咐过,在自己来之前务必要为他们梳洗,换上新衣物,免得惨状惊到岑别枝。
张百户等人唱喏退出。独留陆致与他肩头鹦鹉留在这锦衣狱中。
等确定离得够远,陆指挥使听不到之后他们又不免小声议论道:“大人什么时候喜欢养鹦鹉了?”
“噤声,大人的事你也敢讲?不要命了。”
几人面面相觑,生怕被其他人听去告状,便都住了嘴。
而在牢狱之中,陆致翻看着这些人写下的审讯记录,不料魏国公府的管事先开了口,他声音嘶哑,如浸了毒的刀子:“陆致。”
很少有人直呼陆致的名字,他们忌惮于他的身份,亲近或年长的唤他“明知”,同龄则多称呼他官职。
因此陆致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竟也有种新奇之感。
他转头看向那位管事,只见他面色苍白,颤颤巍巍,那看似干净的囚衣上也隐隐透着血迹。
不消多想也知道,衣物之下定是伤痕累累。
陆致并未着急审问他们,以他的身份只要出现在那里就足以令关在铁牢中的人心生绝望。
他简单一翻那笔录,先前白户那些人几乎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魏国公府是铁定救不了你们了,你们也很清楚,我要查的是什么事。”
李管事是魏国公府的家奴,从开国起世代侍奉魏国公府,他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沫,冷冰冰回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致见他顽固,也没有生气,反而慢条斯理说道:“是不是以为什么都不讲,我就拿魏国公府没法子了?”
“你们无非觉得,忍下一身剐,换主子平安,妻女留命。”
“你们错了。抓你们,不是为了要你们的口供,不过是两个贱奴才,就算招供了又如何。我把你们抓来,只是寻个能查魏国公府的名头。”
说罢,陆致走到牢房前,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抖落展开在二人面前,而在囚牢中的二人努力凑近看着上面的字,只见白纸上分别是伪造好的李管事与张门房的口供,甚至连手印都有。
李管事伸手要抓,却受沉重镣铐束缚与伤势影响,他死死地盯着陆致,满是恨意。
陆致将那口供收回,慢悠悠地叠好:“我不需要你们招供。只希望你们的主子在昭狱里,也能跟你们一样嘴硬。”
张门房要比李管事受的罪少一些,他愤恨地撞击着那牢房中的铁栏,嘶吼道:“陆致,你这个小人,不得好死。”
声音之阴冷恐怖,令岑别枝都不寒而栗,她忍不住轻抖翅膀。
陆致看向他们二人,十分心平气和:“马上你们的主子便能来跟你们团聚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这牢狱。
见他出来,在门口侯着的百户忙又凑上跟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他们可招了?”
陆致摇头回道:“不把他们的主子抓来,为了妻女他们也不会招的,去把赵同知寻来见我。”
陆致带着岑鹦鹉回到他原先处理公务的房间,甚至连与赵同知交谈时都没有避着她。
赵同知进房先是行礼,然后才交谈此事。
赵鉴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真要上门去抓?”
“他们已经拿着我的手令去请了。”
陆致用的是“请”字。
赵鉴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魏国公府。”
陆致嗤笑一声:“没让他们纵马闯门,已经是在表达对魏国公府的尊重了。”
赵同知咋舌过后拱手道:“大人唤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陆致缓缓道来:“我准备亲自审问两位公子,到时候烦请同知为我记录。”
两位公子…
赵鉴瞪大双眼,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陆指挥使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像个疯子。
他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伪造口供前去拿人。
魏国公府统共就两位公子,他竟然要全部请来镇抚司。
他甚至怀疑要不是魏国公本人有病在身,他会连爵位在身的魏国公一起“请”来昭狱。
随着一声叩门声,外面的声音刻意压低但仍听得清楚:“大人,人到了。”
陆致让他们备上茶与糕点,又让赵同知先去好生伺候着那两位,自己稍后就过去。
等房内只剩他与岑别枝,陆致忍不住叹息道:“我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今日的陆致确实与往日不同。
平日的他是皎洁清冷的月,温润又疏离,行事总能做到平衡点,不远不近,不失礼数。
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