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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假期开始之后,衍儿在余末城内出现的频次高了许多。可自打那晚撞见凛和道闲的尴尬事之后,衍儿对待凛不再像先前那般热络,而是表现出客套恭敬的疏离态度。
凛认为该与孩子坐下来好好解释一番,道闲却不以为然,觉得衍儿还小,不知发生了何事,过几日便忘记了。凛不愿干涉他对衍儿的教育,只得作罢。
一日,凛提出前去栖兽园药铺的邀请,衍儿却以天气炎热为借口,拒绝了凛。凛并未因此取消去西漠城的计划,待她来到栖兽园时,却发现已在园中忙活开了的衍儿。
二人辛苦种植养护了一整个春日的药草,已有一小半被衍儿连根铲起。几头刺背熊似是得了衍儿的命令,也帮着她刨地破坏这些植株。
衍儿心中有怨气,动作幅度极大,颈上的吊坠滑落出衣襟,随着她的动作,悠悠摇晃。
凛轻声唤她的名字,无奈叹道:“你生我的气,为何要牵连这些无辜的药草呢?它们也是你辛劳的成果啊。”
衍儿忙将吊坠藏入衣襟,垂着脑袋向凛屈膝行礼,怪声道:“衍儿何敢生母亲的气?”她此时阴阳怪气的语调真是像极了她的父亲。
好端端的药草被这样糟蹋了,凛心中直叹可惜。她不知该如何管教孩子,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铲去这些药草?”
“我的兴趣变了,种植药草太无趣了。”衍儿干巴巴地回道,闪身避开凛示好般伸出的双臂。
凛放下手,决定主动提及衍儿怨气的根源,便道:“那晚我不够不小心,被你撞见了,实在抱歉。”
不料衍儿怒目以对道:“我介怀的根本不是那事!那日父亲未告知我,便拿走了我的项链。我焦急地四下寻了一日无果,结果晚上在你身上看见了。”
凛怀着歉意解释道:“我并不知晓,道闲事先未征得你的同意便取走了你的链子。那日我们出发得早,许是他见你还在睡梦中,便直接取走了这件法物,一时没顾及上告知你,我们不是有意让你焦心。”
衍儿嗤之以鼻道:“是啊,父亲一心只想着取悦你,哪里还会顾及得上我。他为了引你来余末城,甚至不惜让我……”衍儿语气激动,语速极快,可忽然住了口。
凛一时语塞,似乎此时她的任何回应都会显得不那么真诚。她忆起幼时,并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的她,曾经暗暗责怪继母慧为何与自己相处总是别扭。如今,她处在和慧相似的境地,却发现自己同样不知如何应对。
“父亲真是被你迷昏了头,竟告知你,我在他界念书之事。你消息倒是传得快,今早我便收到了道珏姑姑的来信,要求我尽快前去京都的学宫就读。”
凛不解道:“他界相关之事,我并未告知任何人。”
“是吗?七海那日偷偷去城外寄信,被裕奶奶身边的人发现了,可惜没能及时把信鸦截下。”
“那信并不是寄去京都的。”那封请求离开余末城的信是寄给瞳的,可此事不便让衍儿知晓。
衍儿显然不信凛的说辞,嘲笑道:“裕奶奶总告诫我不该同你亲近,她说你的心不在余末城,我总是不听,今日收到道珏姑姑的信,才终于信了。”
凛未再尝试解释清楚误会,只忧心道:“你不能去京都。”
“想必京都那边需要一个人质,以便控制父亲,裕奶奶预备代替我前去京都。”
凛略作思忖,道:“京都那边准了吗?不如我替你去吧。”
衍儿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问道:“你走了,那谁来替南疆寻法杖呢?”
看来道闲并未真将衍儿当作孩童,重大事宜仍告知了衍儿。先前凛并未留心,眼前的衍儿实则有着跟机敏的成年人不相上下的成熟心智。
衍儿脚边的铁铲跃入手中,在她握住手柄的一瞬,铁铲立即变回了凛早年间在澈宫殿内见到的那根法杖的模样。
看来衍儿的法力早已觉醒。
“父亲先前说你留在余末城只是为了这件法物,叮嘱我把它藏好,不叫你发现。”
凛焦急问道:“这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你父亲的?”
衍儿避而不答。“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你既然拿到了法杖,就请尽快离开吧。”说完丢下法杖,瞬间跑没了影。
凛不知如何把法杖伪装成别的物件,担心被旁人瞧见了会有麻烦,便暂时将它收入腰间的木盒中。
凛似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法杖,心中却并未有完成任务的喜悦感,只涌上了淡淡的失落。
待凛回到风息堡时,瞧见了道裕一行人正出发去往京都。道闲和衍儿站在二楼的露台目送。凛有些心虚地没同他们打照面,溜回了药铺的院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道闲似乎也对凛起了疑,鲜少再来寻她。凛迟迟未等到瞳的回复,想再去信告诉他已经寻到了法杖时,却发现药箱中的法杖不见了踪影。凛再次回到了原点,可此时离开的心思已不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