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堺

凛佯装不在意地问道：“你认为我许是此物的主子？”

“除却你，如今再无旁的神族族人了。”

凛极力按捺心中狂喜。此行需夺取之物竟不费任何功夫找寻,便触手可及。倘若她顺利取得法杖，成功消除天堺，便能圆满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凛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法杖。

澈稍作犹豫，仍将法杖递到凛手中。

法杖比凛想象中普通许多，周身未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包裹。在街边寻一棵巨树，砍下一段枝条好好打磨一番，兴许都能比它精致。

凛轻握住光滑的杖柄，预想中电光火石，法力迸发的场景迟迟未能发生。凛紧了紧手指，上下调整持杖的位置，仍未有丝毫动静，空留一屋难堪的寂静。

凛略显局促地笑道：“看来我亦非神主。”凛将法杖递回，暗暗懊悔方才没能掩饰住心中的迫切。

澈似是极为失落，这般结果显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默默从凛手中接过法杖，放回柜中。

凛耸耸肩，装作不在意道，“抱歉教你失望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再次将我送走吗？”

澈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冷冷道：“我苦等多年，终于熬到你成年，又力排众议将你接回，怎会再放你回父亲身边，做他的傀儡？”

听闻此言，凛只觉脊背发凉，心中大为惊恐。

父亲多年前便有攻岛之意，本欲等天堺消散后，便领军登岸，却不想澈凭借一己之力修修补补，仍将天堺勉强维系住。更未料到他界忽起战事，各国疲于应战，皆无余力探查隐岛。

得知神族多年未能迎来新成员之后，父亲又酝酿出了如今的计划：凛、瞳二人先行潜入隐岛，制约澈的行动，并寻觅法杖和其真正的主人。

本以为澈将凛接回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听她方才言语间的意思似是她早早便计划将凛带回，且知晓父亲的企图。

恐惧涌上心头，凛喃喃问道：“瞳在何处？”

不等澈回答，忽听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凛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木门的磨砂纸上透着一个人影。觉察到危险，凛立即伸手按住桌案上的裁纸刀，拇指轻轻一旋，刀柄便握在手中。

又听一声哀嚎，接着传来一名男子嘟嘟囔囔的抱怨声。来人许是未料到房门上了锁，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结果直直撞在紧闭的门上。

凛忙收敛起目中警觉之意，将刀藏入衣袖，轻抚胸口，佯装出受惊状。

澈轻叹一声，唯有她的丈夫白岩律才会如此莽撞冒失。澈走上前开门，将一脸怨气的白岩律和他身后面色平静的瞳迎进屋，复又将门关上。

“道闲方才说离开时遭人袭击，我担心那些人仍会下手，便施法将屋子封上了。你们为何进到我寝殿来？”澈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一个平缓的声调，听上去毫无起伏波澜，仿佛无论发生何事皆无法使她有太大情绪波动。

“泉姨刚传召，请我们几人晚间家宴。”瞳语声平淡道。

白岩律与澈同龄，他神态轻松活泼，看上去比他实际年纪更少年气些。许是因为喜悦，他灰蓝的眼眸显得神采奕奕。他咧开嘴笑着同凛问候，态度比澈热情许多。听瞳提及泉姨，律略显不满地嘟囔道：“凛刚来便得去问候她吗？就不能让我们先安生地用一顿团圆饭？”

澈语气严厉地责备道：“想来泉姨也是好意，特意摆宴迎接凛回岛。你这说辞让外人听去了，又要引来一场无谓的风波。”

“瞳和凛如何算是外人了？泉姨若是真欢迎凛，便不会在议会上屡次推翻请凛回岛的提议。”

澈锐利的目光如两把刀，恨恨地刺向律。可二人成婚多年，行事张扬的律早已不在意她的怒目而视。

“既然泉姨好心邀请，那我们便得去。你若是不愿出席，留在殿内也无妨。”澈转向凛，道，“你到的比预期早了些，新制的礼服还未备好。除却我，神宫里无人与你穿同样规制的衣衫，可我的衣裳你穿定然不合身，想着姐姐澄与你体型相差无几，她的旧衣或许能将就下。”

凛顺着澈手指的方向望去，屋内方才空空荡荡的衣架上不知何时挂上了几件衣裙。

凛暗忖，或许像白岩律这般粗枝大叶的模样最能教人放下心防，便仿着他的语气抱怨道：“就不能穿我身上的衣裳吗？”

此时澈面上露出的惊异神情使得凛意识到，她身上短衣短裙的寻常穿着在澈眼中却是极为失礼的奇异装扮。

瞳温和劝道：“你身份贵重，出席不同的场合理应有符合礼制的衣着装扮。日后倘若你真长留在隐岛，得仔细学学礼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