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站在谢家的三层小楼面前,舒画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自告奋勇过来,大概是想确定谢斯理究竟有没有跟那个感染者同车。要是他真的跟那个感染者坐的同一班车,还不巧是同一节车厢,回来后跟家人一起住了三四天,他爸爸这两天又跟自己有接触,自己会不会也不安全。
自己年轻体壮,万一真不幸中了招也没什么大事,可她现在跟外婆住在一起啊,外婆年纪大还生着病,抵抗力弱,岂不是很危险?
脑中乱七八糟想着事情,舒画双臂抱肩垂着头,连面前小楼二层房间什么时候开了灯也没发觉。
直到“蹬蹬蹬”脚步声传进耳朵里,她抬头,正好撞上开门,一个年轻男人从光里走了出来。
舒画差点没认出来。
记忆中的谢斯理就是个小屁孩,小平头,总是剪的很整齐,她撸过,又粗又硬很扎手,身上万年不变穿着卫衣,一件藏蓝色印着字母,一件草绿色,上面印着个不知是个足球还是篮球的玩意儿,总之又俗又土,还挂满了毛球。
明明是个挂着鼻涕的小萝卜头,比自己还矮半个头,却仗着每次考试年纪第一,装深沉,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死鱼脸。
现在这张死鱼脸长开了,骨骼鼻头都挺拔起来,五官也变得深邃,应该是从床上刚爬起来,一头浓黑的头发不太有规则地贴在脑袋上,加上身上穿的奶白色羊绒衫自带的软萌气质,看着倒像一只...小奶狗?
就在舒画将小奶狗跟印象中的小屁孩的眉眼一一对比时,小奶狗忽然动了。
舒画立即往后退两步,伸出手示意对方别靠近。
“喂——戴口罩!”
“神经病吧,这大晚上的...”
谢斯理嘴里嘟嘟囔囔,还是转身,从旁边鞋架上的置物柜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你这么晚来我家干么?”
戴了口罩的谢斯理往屋外走了两步,舒画同步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你...知道我是谁?”
舒画捏捏自己鼻梁上的口罩,又抬眼瞅瞅自己羽绒服帽檐上被风吹的飘来飘去的白毛,心里纳闷,天这么黑,自己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谢斯理居然还能认出自己。
然而谢斯理好像真的认出了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一眼,没说话。
这人,又拽起来了。
舒画没忍住翻个白眼,藏在口罩下的嘴巴撇了撇,问他,“我是来问你,你的返乡登记表写错了吧?上周四你应该是从海市回来,而不是江州吧?”
谢斯理警惕地皱起了眉,“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因为上周四一辆从海市发出的动车上面检查出了一例感染者,正好路过了我们市,现在都在寻找同车人。”胡常德恰在此时骑车赶到,车一停没来得及关灯就问,“斯理,你上周四到底是从哪里回来的?”
住在一楼的谢志夫妇被外面的灯光和嘈杂声吵醒,披着衣服出来,胡常德只好将事情又跟他们解释了一遍。
“哎呀,我家阿理就是上周四从海市回来的啊!”谢志妻子张喜云神色大变,一拍大腿差点站不住,谢志赶紧扶住她,又问儿子,“你那天到底是从哪里回来的,坐的哪班车?”
谢斯理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过了许久才道,“我那天是从江州回来的,不是海市。”
谢志和张喜云同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儿子。
“你在海市上班,怎么会从江州回来?”
对于父母的这次质问,谢斯理没回话。
农村的夜总是格外寂静,加上几人沉默寡言站在原地,不辩神色,更让这个安静的冬夜显得诡异紧峙。
舒画最先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氛围,嘀嘀咕咕小声开口:“别不是给公司开了赶回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张喜云怒斥。
舒画一抬头,便见对面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除了一脸黑云压顶的张喜云,谢志神色复杂,谢斯理则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可惜舒画并没有闭嘴的自觉,反而吐吐舌头。
“我哪里有胡说嘛,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哪家公司会这么早放年假。”
四周更加安静了。
胡常德看出气氛不对劲,笑着打圆场,“行了,弄明白斯理没有坐那班车就好了,现在很晚了,外面又冷,老谢你们早点进去休息吧,我也骑车回去了。”
又招呼舒画,“小画,你上来,我载你回去。”
舒画家离谢家并不远,走路也就六七分钟,可舒画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听到胡常德喊自己,立马小跑着过去,坐上了他后座。
胡常德跟谢家人打声招呼,骑车掉头就走了。
冬夜的风尖细又冷冽,刮在脸上冰嗖嗖的,舒画坐在电动车上往回看,刚刚自己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