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

宋祁鸢从宫中回府之后，便见外祖父在堂前踱步，眉头紧锁当是有什么心事。

见他如此，她下意识便忧心起战场之上的微生澈和石邪，加快步伐上前，令花衣将买回的糕点放好，便到柳蚩身旁，搀着他的臂弯，问道：“阿公，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蚩拍了拍她的手，叹口气，令她在椅上落座，这才开口：“鸢儿，此事我确不可瞒你，都怪......都怪阿公我无能啊...害......”

“阿公是最好的阿公，无论何事，又怎能怪罪在您，您且说是发生了何事？难不成...是战场生了变故？”宋祁鸢见他这般更是不忍，忙起身给柳蚩顺背，“身体为重，您莫要因此伤了身子才是。”

“并非战场之事，此事关乎于你”，柳蚩说罢，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续言：“小澈那边连连传来捷报，可西瑛国又趁此向朝廷施威，称要一位大乾公主嫁去西瑛国和亲，以得两国百年交好，若是圣上不肯，便要起兵来犯。”

“可见如今大乾处境，若是西瑛国当真起兵攻来，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因边疆战乱持久，兵力粮草消耗甚多，不得修整便再次迎战，又是劲敌，怕是难得胜算，如此圣上便只能应允此举。”

“那圣上是要择哪位公主往西瑛国和亲？”

宋祁鸢闻言不禁蹙眉，想起这西瑛国，她也只在那次太子生辰宴上见过西瑛国公主拓跋晨阳与其兄长一行人，那时便见她行事张扬，当真是野心勃勃，如今看来，当初她能来参加太子生辰宴便是为了太子妃的名号而来，想要嫁入大乾皇室，便可趁此干涉内政，可惜未能如愿，于是便趁大乾有难便找此机会刁难，实在居心叵测，只怕此事并非和亲那般简单，若是大乾的公主当真嫁了去，恐怕日子并不好过。

“西瑛国有要求，必须是皇后和圣上的嫡女和亲才满意”，柳蚩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阴影笼罩背影，模样实在寂寥。

“圣上和皇后的嫡女？”宋祁鸢回想一番，明晰道：“那便是岁婵殿下...”

“正是”，柳蚩转过身，可脸色却越显铁青，“可是皇后娘娘怎会舍得她的小公主被送到那处和亲......”

“所以......”，宋祁鸢见外祖父这幅为难心痛模样，不可置信地接言道：“所以，他们便想了法子，要将我认为他们的义女？如此这般我又比岁婵大上几岁，便可给我嫡女身份，如此这般便可令我代替岁婵去西瑛国和亲？”

“......是”，柳蚩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儿时那般，轻轻拍打她的背，声调之中却是止不住的哀，“鸢儿聪慧......是阿公无用...阿公无用啊...”

她听到外祖父这样说，也忍不住鼻子酸酸，回抱之后，安慰道：“没事的阿公，总会有办法的...若是实在无法......”

“若是实在无法，阿公便率领余部......起兵...攻城！”

“阿公，万万不可”，宋祁鸢没想到柳蚩竟要为自己走到这一步，前朝的忠臣竟要起兵造反，将自己陪同先皇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更何况如今局势混乱，实在难料前路，此举太过冒险，“阿公，鸢儿又怎能让您搭上自己的性命，而自己苟活呢？”

“阿公且放心，鸢儿会想办法”，宋祁鸢虽也心中烦乱，但还是担心外祖父一时冲动舍命护她，便也只能先言语安抚。

——

康武十一年四月二十日，谷雨。

京中下了一夜小雨，初晨仍能见路上少许水洼。

距离西瑛国所言和亲之日已不足一月，皇后今日又遣人将宋祁鸢请去宫中闲叙。

说是闲叙，实则逼问，言语之中皆是在强迫她尽快刻成牌目，完成封礼，给她冠上大乾长公主的名号。

封礼迟迟未办，皆是因雕刻牌目一事。

按照大乾礼法，若是要将皇族血脉之外之人纳入皇室，便要择梨花木雕刻木牌，将那人的姓名刻上，之后将其存放在祠堂之中三日，请住持洗礼之后，才算周全，以免旁人血统玷污皇族，带来厄运。

于是宋祁鸢便借此拖延，先是挑选梨木花了不少时日又是选了木工几人都称不满意，于是十日至今，牌目仍未有完成。

皇后也因此事逼迫她尽快，但因时间紧迫又难找寻更加适合之人，少见有年岁适合且从小便通习皇家礼术之人，若是请嬷嬷现教学，也是来不及，便也只能耐着性子。

再加上岁长卿近来身体越发虚弱，已是卧床不起，太子妃又将要临盆，圣上那里也是日日用药汤吊着一条命，如此大事小事皆挨在一起，皇后也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待宋祁鸢从宫中出来不久，柳蚩便被召进宫中，说是圣上有令。

因战事，小澄阳王被请回京中，花衣与他许久未见，今日便在外叙旧，如此家中也只剩宋祁鸢一人，闲来无事，想要提笔写信，但是又不知如何来写。

近日发生之事说来也只会令人平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