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晦
雨下得惨烈,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凄恻恻的黑暗里。某个密室的门口,有重兵把守。
一身白衣的李存礼揣着双手,对着来人恭谨一鞠:“大哥”
李嗣原身后跟着三两个随从,从地道的另一头缓缓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径直走向了密室。
密室不算大,但也足够站下三五个人。里面摆放着不少木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皿,瓷瓶与玉碗堆砌得层层叠叠,一鼎通体发黑的炼丹炉矗立在密室中央,正散发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本不该出现这些东西,更不该有这样一个密室。而此刻,一个青衣道袍此时站在密室的中央,狭长的眸子瞬也不瞬得盯着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木桩上的少女。
“真是想不到……”他张开双臂:“真是想不到!现在老天爷都要助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妫夷无法挣脱束缚,听着这人近乎癫狂的话语,她缓缓地抬头,看见萤勾站在角落一处,悄无声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甬道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知道来人是谁,玄霄子瞬将笑声收敛,转过身去。见人已缓缓走近,他两步走上前去,拱手道:“监国大人”
李嗣原没有理会,他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落在被捆缚在木桩上的少女身上,开口却对着旁的一人开口道:
“不出两日就将小王要的人给带来了,尸祖果非凡人”
听了李嗣原的恭维,后者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面色阴沉地撇了他一眼,似乎并未把他放在眼中。
不过李嗣原却也像是没看到一样,脸上依旧带着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随后,他又看向少女,“不过本王如此大费周章‘请’来的人,看起来却是……”
李嗣原沉吟着,眼角微微眯起。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子除开身形过于羸弱之外,实在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
玄霄子见他心生疑虑,连忙道:
“监国放心,贫道敢以性命担保,绝对错不了”手中拂尘一挥,煞有其事的模样。
“是吗”李嗣原缓缓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李嗣原的话刚说完,甬道口已经传来一阵铿锵之声。
“大哥,人已经带来了”
一旁萤勾微微侧目,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押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来到密室中。
只见这人浑身都湿透了,看起来狼狈至极,一身烂布挂在身上,就连大雨也未冲刷掉他身上的恶臭。
看来不知是从哪个死狱里随意抓来的囚犯,原本还萎靡不振耷拉着脑袋,看到眼前的阵仗,立即吓得浑身抖索了起来,却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眼中满是惊恐。
“道长,请~”李存礼在一旁开口。
玄霄子心领神会,朝那侍卫使了一眼色。侍卫点头,将囚犯推倒在地。
道袍缓缓靠近死囚,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阴戾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把他解开”玄霄子吩咐道:“你们俩,给我按好他!”
一名侍卫应声上前,手脚利落的解开囚犯手上的铁链。
即便是再愚钝的人,见眼前的场景,也怕是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铁链将将当啷落地,就见这人开始挣扎起来,双眼眦瞪:“饶,饶命!”
求饶声在封闭的密室荡不出去,听在耳中格外慎人 。
这时,玄霄子已经缓缓走向被绑住的妫夷,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似乎已经料到他要做什么,妫夷骤然瞪大了眼睛,身体也不住地挣扎起来,然而却是徒劳,身体晃动之间被两个上前一步的侍卫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长袖一卷,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刀锋收入宽袍,玄霄子嘴角泛起一丝狞笑。少女雪白的腕处,一道寸来长的口子开始喷涌似的往外渗血。
猩红的液体“滴答”落地,被连忙拿过一只玉碗的玄霄子半道接住,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极为谨慎,就连拿碗的双手,都铺着一张白帕,仿佛碗里的东西是什么不可触碰之物。
只见他双手朝圣一般捧着玉碗,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走向另一旁摆满瓶瓶罐罐的案几。
李嗣原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波澜不惊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再次移到少女身上,然而脸色却是骤然变了。
在场之中。
除开那些低着头不敢贸然窥视的侍从,只见其他余的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众目睽睽之下,少女手腕处的那道伤口还未等血液凝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跪伏在地上的死囚也看见这惊人的一幕,见鬼似的往后退,嘴唇哆嗦着出不了声。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妫夷低垂着头,周遭的目光如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