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
个醉仙翁。
乔舜出声:“元公喝醉了就是这般性子,小娘子别往心里去。”
他刚说完,元仲平却是自己乖乖坐回了榻上,手放置在膝上,坐得十分端正。
乔舜嗤一声,摆摆手:“随他去。”又对陈惊山说,“我们吃酒。”
陈惊山收回眼,心下也觉得好笑。
醒酒汤端上来,沈如春送到元仲平面前,元仲平自己端起碗,一勺一勺舀着喝。
乔舜同陈惊山聊些行军打战的事,又问陈惊山西北那处景色。
陈惊山道:“好看得很。”
乔舜说:“等以后,有机会去瞧瞧。”
沈如春起先在旁边同他们一道说话,后来院里的奴仆不知从哪出拖来几杆竹子,扔进庭燎里。一时劈里啪啦声响,火花四溅。
沈如春捂着耳朵躲到人后面,咯咯笑。
乔舜和陈惊山皆望过来。
乔舜笑出声:“沈小娘子当真是个妙人儿。你小子好福气。”
陈惊山不露声色,只盯着沈如春。
火星子溅开,沈如春捂着耳朵,外头披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裘子,活像一只小兔子。
他想起同她见的第一面,她将腕间的白玉镯子褪下来,央他救人。
往后,种种情景在他脑中如走马灯过。随着庭燎里的劈里啪啦声,心上似也有朵朵小火花迸开,一幕幕,皆是她嗔笑怒骂的百般模样。
他才恍觉,一年的光景已经过去。
“你同沈小娘子的婚事,早些办。”后头的元仲平冷不丁来一句。
乔舜和陈惊山回过头看他。
元仲平仍维持着方才端正模样,神色肃重,乍一看教人还以为这醒酒汤真是好功效。
乔舜刚想接话,元仲平又开口:“到时,我坐高堂上。”
吃酒的两人对视一眼,得,这小老头儿还醉着呢。
乔舜低骂道:“为老不尊,尽想着占人家便宜。”他也只有敢在这时同元仲平叫板。
*
乔舜同陈惊山吃酒吃到五更天,他心道这臭小子怎么吃酒也这般厉害。他渐渐熬不住了,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今日下午还有事,要回去歇息。”
陈惊山沉默地觑着他,乔舜被他盯着心里发虚,又不肯服输,只道:“今日就饶过你小子,改日再来。”
说罢,他叮嘱沈如春:“元公若是睡醒了,记得喊我过来。”说完,他抓起大氅便往外跑。
沈如春笑着送他离开,回来看陈惊山。
陈惊山还是同方才一样的神情,只不过盯的人换成了她。
“陈惊山。”沈如春唤他。
忽的,他露出笑,咧着嘴的笑,一动未动。
沈如春才知道,他哪里是酒量好,原来是喝傻了。
奴仆帮着将他扶回卧房,放到榻上,同沈如春讲:“小娘子你也早些歇息。”说完,将门轻带上。
沈如春往小炉里放了些安神的药材,又到铜盆里拧毛巾。
她轻轻擦着陈惊山的脸,手指不经意间掠过他的下巴,酥酥的麻。
他的床榻靠窗,窗户半开,月光透过镂空的雕花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容被涔涔月华照着,眉眼鼻唇,皆笼着一种朦胧感,教人看了,说不出的心动。
他的下巴间,生着隐青的胡茬。数十日不见,他又变化了许多。方才在堂上听他同乔舜说话时,她就有这种感觉。只是那时没来得及细看细察。
这时,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是黑了些,面目上还多了份沉稳,不知是不是挂着心事,眉间还蹙着。
她要伸手去抚平那处,陈惊山忽然睁开眼。
沈如春心里一惊,收回手,却教他捉住了。
陈惊山手下用力,将她往前带,旋即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手掌却又撑在两侧,上半身支起,虚虚覆着她。
“瞧甚么?”他问。
“你与往常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他说这话时,格外平静。给人一种疏离又威严感。还真像个能教千万人追随敬仰的大将军。
沈如春没说话。
他盯着她,教她心悸。
半晌,她抬手遮住他的眼。
陈惊山忽然倾下来,埋在她脖颈处。
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包裹着她,再细嗅,似乎还有清冽的皂角香。想来是他回来前,洗浴过了。
“乔舜让我这么做的。”他闷闷说,只一瞬,便原形毕露,同她亲昵的撒娇。他轻轻咬着她脖侧肌肤,下巴处的胡茬扎得她痒痒的。
沈如春推着他:“你是该稳重些。”
“不,”他稍微用力,旋即又松开,同小孩子闹脾气般,“在你面前,我偏不。”
沈如春无可奈何。
“沈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