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与如今
短暂的照面偏偏要被命运在无形之中种下祸根,钱多灿如今回想起来,和郑翊熙的相遇,若要慨叹命运,但不如赞叹期间的蓄谋已久。
将金融系教授的讲座安排给一个学传媒的学生来组织,除了这场讲座本身的宣传-性-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学生了。
过来拍照、采访的媒体,有好几家都是钱多灿请过来的,一个个送走他们。钱多灿重新回到演播厅里收拾会场。
“这些姓名牌我先拿回去了。”过来帮忙的小学妹谨慎的凑在钱多灿的身边说道。
相较于因名声而得到的尊重,钱多灿对身边的小学妹总是很亲和:“送完姓名牌就直接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这些桌布我送——”
就因为这一句话,钱多灿看见了坐在某一张桌子后面的郑翊熙。
前朝虽然在课上的时候说过话,这却是钱多灿头一次认真的注意到郑翊熙的面容。
一张张的桌椅横亘在两人之间,就像是所隔的山海,一层又一层,峦出不穷。
如今想想大概这就是在暗示两人的情感,只可惜那时候的钱多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面的郑翊熙。
她的眼中只有这个人。
而郑翊熙像是很早就注意到了她,又或者说他的目光长久就是为了停留在她身上的。
钱多灿抓着桌布的手,不自觉收拢了手指。
参会者刚刚离开,丝绒的桌布很好的留下了他们手肘见的温度,然而抓得紧了,也就摸到了下面冰冷的桌面。
明明相对炽热,却隐隐间透着冰凉。
处处顺遂的姑娘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轻盈的脚步一动,就要上前和郑翊熙说上几句话。然而她的身子动了,他也站起身了。
她向他走来,他偏偏要绕她而去。
那句到嘴边的搭讪,也就随着错开的脚步不了了之了。
半开的门没有在身后关上,楼道里的黑暗隐约透露过来,他的脚步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里,整个大会议室,就剩下了钱多灿一人。
独处的时间总是很容易回想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想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神思之间都是对会场的不尊重。
他明明没有上台演讲。钱多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可是她竟能完整的回想出他的所作所为。
她对眼前的男人动了心。
这是钱多灿从礼堂里走出来后唯一的想法。
而此时这个让钱多灿动心的男人,就坐在后面的原告席上。
“钱多灿,涉嫌法院经审理查明 2011年12月至2013年3月,在担任河洛宣传总监期间,利用职务便利,擅自开具转账支票,6次挪用该公司公款供己使用,每次均超500万元,随后在5日内归还,单笔挪用的最高数额为1800万元。
以上罪名,被告钱多灿,是否认罪?”
法官冰冷的声音里钱多灿缓缓抬起眼眸,被擦拭的锃亮的姓名牌上,反射出来的光影中,正看见郑翊熙投射过来的目光。
钱多灿没有应声,甚至在法官多次催促后,仍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那块会反光的姓名牌,时间久到完全可以确定郑翊熙是没有任何阻拦的意图了,她才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所有挣扎。
“我认罪……”
“钱多灿!”
从进入审讯厅开始就积压在心中的慌张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原告席上的郑翊熙瞬间站起身。
看着被告席上低头认罪的女人,郑翊熙心中想要报复的情感完全消散。无边的慌乱像是奔涌的浪潮将他淹没,唯一的救赎就是钱多灿拒绝的话语——他是多么想要让钱多灿拒绝啊,这样他便有了一个放过前尘往事的理由。
可是钱多灿什么也没说,两个警官走上前,从被告席上拉走了垂眸低敛的姑娘。在这道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钱多灿似乎动了动,这立刻让郑翊熙感到兴奋,然而直到钱多灿走出了审讯厅,她也仍旧什么都没说。
钱多灿的认罪除了让郑翊熙感到慌乱外,也令一向和她合作办事的闻颂忻感到诧异。
所以在审讯结束后,他果断去见了警署的长官。
“哎呦,小闻总来了啊。”北京城的达官显贵,没有人是不给闻家面子的,故而在闻颂忻提出要见钱多灿并说上些话语的时候,赵局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好说,您往这边来就是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闻颂忻并没有马上就走,俊朗的男人靠在赵局长的办公桌边沿抽烟,缭绕的烟雾逐渐将他的面容掩盖:“你多少也听过东北的钱家,知道钱衍的手段,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暗中点醒了赵局长各中关系。
赵局长顿时犯了难,连连解释道:“如今北京城里郑总一手遮天,他说要办的事儿,我们也只有奉命的份儿。更何况这钱公子远在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