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她替苏灵琳梳好头发，又看着她换了一身衣服，满意地点点头，“老爷丧期不好打扮，到底还是要收拾的精神些，延年应该也快到家了，咱们等会儿一起去迎接他。”

苏灵琳闷闷的“哦”了一声。

大姨娘摩挲少女的脊背，叹道：“琳儿听话，就生不如就熟，陆家比外面要好。你多担待些，别得罪了延年，他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苏灵琳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大姨娘也没说错，她现在最不能得罪陆延年。

……

点灯时分，陆延年回府。

一家子人在大门前迎接，苏灵琳站的位置原本靠后，被大姨娘拉到前面。

大家似乎很认同这个未来少夫人，以她为中心，众星捧月站立。

陆延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十几岁的少女，面容秀丽如皎月，仿佛在发光，引人入胜。

他微微震惊，很快便联想到这少女的身份，神色就淡了些。

倒是跟他一同回家的同窗好友高玖被眼前的美貌少女惊呆了，不禁道：“陆兄，怎么从未听你提及你还有一位妹妹？”

陆延年声音冷清，“她不是我妹妹。”

不等高玖再说什么，他快步走到大姨娘面前，握着她的手，略带着几分激动道：“姨娘，我回来了。”

大姨娘早已眼泪婆娑，不住地说：“回来就好，以后不走了啊。”

陆延年耐心地安抚她，然后又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

实际上陆家现在人口不算多。

陆老爷夫妇过世，四个姨娘，二姨娘出家，三姨娘也死了好些年了，今天出来迎接的只有大姨娘与四姨娘，其他的都是仆从。

至于苏灵琳，她身份特殊，暂时不好分类。

大姨娘为她与陆延年做介绍，“这是琳儿，你们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陆夫人体弱多病，大姨娘操心家事更多些，她相当于陆延年幼年时的保姆，及至苏灵琳进了陆家，也是由她接手照料。

算下来苏灵琳实打实与陆延年相处过两年，只是那时候陆延年就很高冷了，不大跟她玩。

现在的陆延年身姿颀长，斯文俊秀，虽然眉目温和，但总给人一种清泠泠的感觉，他除了待大姨娘稍微亲昵些，对其他人都很冷清疏离。

这个其他人包括苏灵琳这个被他爹硬塞给他的未婚妻。

苏灵琳给他行礼，“兄长安好。”

大姨娘嗔道：“多生疏啊，你小时候都叫延年哥哥。”

“姨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苏灵琳尴尬，继续慰问陆延年，“兄长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陆延年审视的目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没接她的话，道：“大家进去吧。”

明晃晃的被无视了。

苏灵琳扁扁嘴，跟在他身后进门。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灵堂。

陆延年全程脸色沉重地祭拜他爹。

完事后，接着该吃饭了。

这时候更看出陆家人丁稀少了，陆延年作为陆老爷独子，没别的兄弟姐妹，陆家本地的族亲关系都很远。偌大一张饭桌，竟然只坐了陆延年与苏灵琳两个人。

下人们布置菜肴，陆延年环顾左右，问：“怎么不请高公子一同用饭？”

大姨娘这时候进来，刚好听到他的话，笑道：“你忘啦，咱们洪州本地的习俗，出远门回家第一顿饭总要与至亲家人一同用。高公子也是本地人，想来知道，故而早早回避了。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他的食宿。”

唉，苏灵琳知道大姨娘是在为她好，想法设法把她与陆延年凑成一对。可很明显，陆延年对她不感冒，从回来到现在统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果然陆延年说：“您才是我的至亲家人，一起坐下用饭吧。”

大姨娘摇头，“我的身份是什么？礼不可废，不能让人笑话陆家没规矩。”

陆延年劝她，她坚决不肯。

苏灵琳不想跟陆延年两个人吃饭，因此也极力劝大姨娘。

大姨娘无奈地坐下，“就这一次破例，往后不可啊。”

陆家不仅仅是本地一个普通的士绅，老太爷做过礼部侍郎，陆老爷也曾在懿德太子府做过詹事，大姨娘很看重门楣规矩。

三人一起用饭，苏灵琳终于不用同陆延年大眼瞪小眼了。

菜肴都是按照陆延年小时候爱吃的口味来的，苏灵琳不挑食，认真吃饭。

大姨娘指着刚端上的一碗素炒菌菇，说：“琳儿，我记得你哥哥小时候最爱吃这道菜。”

苏灵琳从善如流，另找了一把筷子挟菜往陆延年碗里送，笑盈盈道：“这是田庄早上才送来的菌子，香嫩可口，兄长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