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捌拾叁
不及了,刀光剑影已经划破了齐家所有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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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全兴兴奋地跑上演武台,将齐蔚手里的长枪接过来,“张大人来找你了!你瞧,你一冷落他,他就着急死了。”
“他很着急?”齐蔚脱下铠甲,问。
全兴点头如捣蒜,“可急了,但我没要他马上见着你,说你在营地里吃饭呢。再吊吊他。”
“胡闹。”齐蔚牵起小白,打马疾驰奔向了营地。
除了必要的议事,她已经数日未见张以舟了。赵梓缳出现,让他们的见面充斥着一种微妙的失衡。张以舟或许在青梅竹马的深情和如今的婚约之间摇摆,他见着齐蔚,总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神情。齐蔚觉得,或许是他们的天秤上,有一方正在减少筹码。
感情应当是交付一切信任与爱意,齐蔚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于是都对张以舟避而不见。
张以舟已经被世事打磨了,他再着急,也是内敛的。全兴都看出他急了,定是大事。
“张大人。”小白尚未减速,齐蔚便跃下了马。
张以舟在她跳下来时,准确地接住了她的腰。“蔚蔚,昭郢急报。”
昭郢急报,若是公事,张以舟找的该是骆羌和贺知漾,但他寻来了这。齐蔚一瞬间脸色煞白,她拉着张以舟进帐,使眼色给贺九,让所有人不得靠近。
急报写得很短,齐蔚扫眼过去,浑身都开始发凉。“你不是说,我爹他们在张府的庇护之内,很安全吗?”她轻微打着颤,每个字都充斥着压抑的怒意,“现在,只剩我哥哥。”
“蔚蔚,张伯此时一定向永昶王申请了全城封锁,伯父他们会平安的。”张以舟试图握住齐蔚的手,却被躲开了。
“一定是我的缘故……”齐蔚在原地踏着腿,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雍梁、魏远、上北,甚至岐南,都可能下手。朱廷和,朱廷和就在昭郢,他若动手,全城封锁了又怎样?”
“蔚蔚,别慌……”
“怎么可能不慌?那是我的家人!”齐蔚大吼道,她甩开张以舟再次伸来的手。盛怒之下,将桌子打翻了。纸页飞了一地,七朵染血的野昙花坠入了泥地里。
“赵梓缳!”齐蔚踩着野昙,叫道,“我要见赵梓缳!”
她迈步出去,张以舟紧跟在后,道:“蔚蔚,我已经将梓缳扣住了。你别急。”
“你怕我会杀了她吗?”齐蔚踩住马镫,跳上马,行动间,肩甲上的倒刺刮住了张以舟的侧颈,拉出一道血口。她没有半点着眼,马蹄掀起一阵沙土,顷刻间,白马已经没了影。
张以舟骑着温骊,追着齐蔚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贺九茫然地望着远去的黑白双骑,“老大怎么会这么凶?”
全兴道:“找贺将军来!”
“三姐带兵去日阳湾了啊。”
全兴一拍脑袋,道:“骆将军!找骆将军劝架!”
“骆将军在前线打战呢。”
这里的政务都是张以舟做,军务是齐蔚管,现在他们吵崩了。全兴天都要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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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梓缳!”齐蔚骑马冲入主帐旁边的军帐里,马蹄踏平了数只花篮。齐蔚持着长枪,却没能找到目标——赵梓缳失踪了,像一阵云雾,除了那些篮子,没有任何能证明她来过的痕迹。
“平荻!”张以舟喊来人,却没有人能说清楚,赵梓缳究竟去哪了。
“柳临风呢?”齐蔚的铁靴碾着竹篮。
“在这!”贺砚提着满头雾水的柳临风过来。
“你最后一次看见赵梓缳是在哪?”齐蔚问。
贺砚闯入时,柳临风正在换药,裤子没提好便被抓出来了。他气得半死,见齐蔚面上如云翳障空,又不敢撒气,“日中时分,在你军帐外,她给你送花。”
张以舟握着玉佩,艰涩道:“蔚蔚,我们犯了大错。”
人人都以为赵梓缳是因张以舟而出现,却不曾发现,她的目光始终在齐蔚身上,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