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肆拾
湖人士。他们对张以舟几乎恨之入骨,故而张以舟不便出面。原本这次行动由平荻指挥,但张以舟破天荒地让齐蔚接手,闻启做她的副手。
“我行?”
“当然。”
挽月山庄原本在雍梁就是个大门派,迁至夏疆后,依然实力不可小觑。他们是石头堡的领头人,拿下他们,其他人才可能伏首。
齐蔚审问那个叫“十一”的犯人时,发觉这个冷酷的女人下手无情,却对小孩格外温柔。加上郭夏告诉她说十一有过一个孩子,生下来被她捂死了。
齐蔚从这孩子入手,坐在囚笼边,将十一说哭了。齐蔚还大胆猜测,十一的孩子根本没死。有趣的是,她猜对了。
她以这个孩子为要挟,让十一去联系挽月山庄。用一个叛徒,换她见孩子的机会,在划算不过了。这会,挽月夫人杜兰玉已经到约定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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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玉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风沙吹皱了她的脸,可她的气韵却依然很好。让人一见,就知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是……”杜兰玉看见走上顶楼的不是十一,一丝惊讶出现在她脸上,但很快她又压下去了。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转向齐蔚身后,她忽而又慈爱地笑了。“是你啊,木儿。你想见母亲,又何必大费周章呢?难道母亲会不见自己的儿子?”
她将弓箭搁在桌上,空着手走近。齐蔚一脚跨前,隔在了她和闻启之间。
“夫人,你似乎忘了我们的来意。”齐蔚冷冷道。
杜兰玉也不恼,长辈般语重心长道:“归顺张以舟呢,我们是办不到的,毕竟他手里还欠着我们同胞的命。”张以舟当年便抓着了在玄宗门里奸//杀/淫//掠的一部分人,秋后都不必等,当月便处斩了。剩下那些漏网之鱼,现在还挂着通缉令。杜兰玉的丈夫俞珂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杜兰玉接着道,“若是木儿带着我们回归中原,那又是不一样了。是吗?木儿。”
“我是闻启。”被凝望着的“木儿”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话。
“木儿,母亲知道你还在怪我。”杜兰玉哀伤道,“可当年母亲也是没有法子,柳都灵抛弃我们母子,柳家不许我们进门。杜家责骂母亲败坏家风,也不许母亲回去。母亲只好将你寄养给闻伯父,否则我们母子都得饿死在街头。”
齐蔚身后的高挑男子忽然放声骂道:“你放屁!柳都灵哪里抛弃你们了!柳都灵说带你浪迹天涯,是你不肯,想做诰命夫人!他没想到你接近他是为了这个,他这才离开你的!闻启!柳都灵还要把你接回去来着,是这个女人不放手!”
“行了!闭嘴!”齐蔚直到柳临风喊完,才下令制止。转头对杜兰玉道:“你要闻启带你们回归?石头堡跟闻启了?”
杜兰玉笑笑,抬手绕过齐蔚去拉闻启。
“别动手动脚!”齐蔚怒道。
“没事的,齐小姐。”闻启接受了杜兰玉的示好。
“木儿,无论别人如何诽谤母亲,你都记得母亲对你的好,是不是?你记得吗,那年冬天的雪好大,你病了,浑身打冷颤。母亲把你藏在怀里,用身体给你取暖。”杜兰玉泫然欲泣。“木儿,这么些年,是母亲对不住你,今后母亲会补偿你的。俞珂已经不行了,挽月山庄在母亲手里,母亲给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母亲都给你……”
她哭着抱住闻启,而闻启弯着腰,沉默地贴在她怀里。
认亲?齐蔚原本可不打算让闻启与这个女人再扯上关系。她都不想带闻启进来,但闻启说他想回来看看,这里是他幼年时,最温暖的地方。
齐蔚皱着眉头,欲强行中止这场温情的好戏。杜兰玉却从闻启肩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冷漠的,毫无哀伤的一眼,与方才种种完全不同。
“闻启!”齐蔚蓦地扬手拉扯闻启,可她还是晚了,一只伸缩的木箭贯穿了闻启的腹部。
齐蔚飞起一腿,杜兰玉竟然毫无抵抗,她像一袋枯草,被齐蔚飞踹了出去。
血淌了一地,杜兰玉捂着捅入胸口的匕首,怨恨地、诅咒般地,死死盯着闻启。那不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眼神,而是一个失败者,看着她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