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叁拾肆
魏远国,川阳。
雍梁与上北就燕山土地的分割一事达成统一之后,魏远上下皆被震动。上北向来吝啬,从不肯放过一毫一厘的好处,否则魏远在海上的权力也不至于在十年间被他们蚕食鲸吞。
魏灏原本是等着雍梁与上北的盟约碰裂,好给他机会拉拢雍梁,对抗上北。谁料是此番结局。
另一边,魏远花了二十余年寻找的“岐南亡国公主”居然说死就死了。“钧天九奏”完全失去了下落,魏灏为此恼火不已。
还有窜逃的顾时遥也是一大隐患,他定然是与岐南有关联,否则攻打顷海湾时,岐南复国教徒怎么可能帮魏远打开城门?
形势几乎是急转直下,魏灏必须重新考量这盘大棋了。
“一群蠢货。”魏灏心烦意乱地撕了绘到一半的丹青,又掀了桌子。“给‘刀锋’传令,杀了张以舟!”
巩瀚跪地道:“大人,‘刀锋’不应此令。”
“必须应!张以舟究竟是个变数,早该杀了他!”魏灏额头暴起青筋,一脚踢在了巩瀚的小腹上。这一脚下了死力,将巩瀚踢得啐了血,魏子武连忙闪躲,那血便溅在女人白色的罗袜上。
“夫君……”女人被吓得不轻,卧在美人榻间蜷起了身子。
魏灏大步过去,将女人按在怀里,又厌烦地将她穿的罗袜撕了去。他把玩着女人小巧的足趾,渐渐静了心神,“‘刀锋’若是不肯杀了张以舟,那就给我找出‘钧天九奏’!司马湘兰那女人与张以舟暧昧不清,她或许将‘钧天九奏’的下落给了张以舟。”他说着,忽察觉魏子武亵渎地盯着他手心里的白足,顿时眼神一凝,又是一脚飞踹,将魏子武踢得摔出了凉亭。
————
雍梁边关。
越往西走,越发热了。齐蔚原本还贴着张以舟冰冰凉凉的手取冷,这会早就与他拉开了距离,各自凉快为好。
外头骑马在前的贺知漾早已将铠甲脱了,袖子也挽得极高,露出了两条臂膀。
“还热的话,不如也脱几件衣裳?”张以舟打着扇子,问齐蔚,“衣袖也缠起吧。”
“会不会不大好?”齐蔚道,周围都是男人,她有些犹豫。
张以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问:“那么贺知漾这样,不好吗?”
“凉快些倒是真的。”齐蔚扫了一圈外面的人,没有人在看贺知漾的肩膀。贺知漾已经封了策武将军,品级与骆羌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她身为女人,却站在了雍梁武将的至高之位,与男人平分秋色。她站在这个位置上,人们看见的便不是男女,而是权力。
“我要为贺将军扛大旗。”齐蔚笃定道,而后立马脱了两件衣服,又将衣袖缠到了肩上。管它合不合规矩呢,凉快了再说。
“仔细着别晒伤就是了。”张以舟笑道,“过了关,便是沙漠,小心些。”
“要进夏疆了啊。”齐蔚遥望着官道两旁逐渐稀少的绿植,感慨道。
他们原本离开上北便该回昭郢,但一到天河阙,昭郢给贺知漾的诏书也到了——夏疆集结不知确数的万人军队,请贺将军率龙霆虎兵极速驰援。
自从夏疆最大的部落被贺知漾打散后,夏疆分布的便只有一些小部落以及从原六国流落至那的人,他们每次进犯抢夺肥沃的地盘和粮食,规模都不太大。这次竟然集结了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显然有异。
加上从万雪消失的顾时遥很可能去了夏疆,张以舟认为必须与贺知漾一道来一趟了。
而齐蔚,她收到骆羌的军令,要她带着前锋营协助贺知漾,如此,自然也是一道了。
他们刚刚靠近大漠,张以舟一受热,昏在了马车里。因他在想事,不准人打搅,直到齐蔚溜来瞧一眼,才发觉他出事了。
幸而周大夫不放心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跟着奔波,及时给他救回来了。
“我得回前锋营了。”齐蔚将马车两侧的帘幔都揭开,让车内通风,“每隔一个时辰,我都过来看看你。你才要小心些,若有不适,一定要说。”
“知道了。”张以舟无奈道,“我也不是孩子。”
“你比孩子还叫人不放心。”齐蔚拍拍他的发顶,套上铠甲,转身跳下马车,驾着温骊去前方了。
“齐校尉——”
齐蔚的身影才出现,贺九便兴高采烈地冲她挥手了。
“有什么高兴事?”齐蔚问。
“没有啊,”贺九拍着马,道,“没有高兴事也可以很高兴,不是吗。”她擦着满头大汗,一口水倒进嘴,还要咕噜噜滚两下。
齐蔚拍拍她的背,让她回到队伍里去,别乱跑。
贺九现在也是前锋营的人了,是贺知漾将她扔来的。她来的时候,齐蔚才知贺九是贺知漾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在贺家排老九。因又是个女孩,所以不受待见,没喝几口奶,也吃不上饭。直到贺知漾回家,夺了贺濯的权,贺九才第一次睡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