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陆
伤了?”
齐蔚下马,摇了摇头,“骆将军,张大人。”
张以舟敛额道:“找军医瞧瞧。”他话音才落,齐蔚忽然拄枪单膝跪了下去,“噗”一口血撒在地上。
方渝斯赶忙撑他,张以舟却更快地折身托起了齐蔚,“军医!召军医!”他抱着昏迷的齐蔚,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倒在自己肩上的头。
一阵小骚动像石子投入水面,方渝斯看着一向沉稳的张大人焦急成这样,神色愈发古怪。
另一侧,龙霆虎兵军营内。
贺知漾抹掉唇边的血,正要叫人来。欧阳轶却先一步托着药酒走入军帐,他恭敬,却面透不豫,“将军,玩够了吗?”
贺知漾的脸色顿时阴郁下去,“谁召你进来的?滚出去!”
欧阳轶动作一滞,拧开药瓶放在桌上,随即欠身离开。
“提司马追来见我!”贺知漾的声音从军帐中传出。没一会,司马追便拖着被血和尘土弄脏的华服,踉跄跪见贺知漾了。
贺知漾用刀鞘拍了拍司马追的脸,“司马大人,行军打仗可好玩?”
司马追连连叩头,求饶道:“末学今日方知保家卫国并非易事,待回闳都,必手撕诽谤将军者!将军劳苦功高,受再大恩赏都不为过!”
贺知漾满意的翘起腿,用鞋尖勾着司马追的下巴,道:“司马大人既知打战难,那便由本将军代为受累吧。只是,雍梁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今与他们正式宣战,哪怕是龙霆虎兵也不敢夸海口说七日破城呢。”
司马追带兵是个草包,识人言外之意的本事却修炼得如火纯青,“雍梁兵马凶猛,四万龙霆虎兵恐难保周全。国君不愿恃强凌弱,欺凌上北,夺其乐京,也必不能做临阵脱逃之君,叫雍梁夺了沉鹄关去。末学定当‘辅佐’国君起草出兵旨意,叫剩下四万龙霆虎兵归队,重整我燕山国威。”
“同司马大人说话,可真真是省心,难怪国君格外宠眷司马大人。”贺知漾的军靴之上,覆着一颗颗细小铜锥。她轻轻用鞋面滑过司马追的脸,刮出一道道血痕,而司马追不敢动弹半分。直到血顺着贺知漾的鞋底落在地上,贺知漾才高兴了,她道:“来人!送司马大人回都!切记好生照料,勿损了大人半根毫毛!”
直到将司马追处理完,贺知漾方才松开厚重的军甲——她的胸口已经变得紫黑。赫赫威名的贺知漾,竟被一个低阶前锋伤了,说出去,谁敢信呢。
南都城内。
骆羌见齐蔚转醒,朗笑道:“哟,大英雄醒了?虽断了一根肋骨,但你可叫贺知漾也挂了伤回去。贺知漾在战场横行霸道,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说出去,几人敢信?你现在可被昭翎军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扒着窗户想瞧瞧你呢。”
齐蔚撞击贺知漾的头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此刻,她胸闷头也疼。骆羌这一堆话砸下来,把她砸得晕头转向。奈何骆羌是大将军,齐蔚可不敢得罪,只能抿着微笑,尽力听着。
“骆将军,你先出去吧,晚些再说。”一条手帕盖在齐蔚额头上,她转动眼珠,这才发现张以舟在床边坐着。
“行行,不打搅你们。”骆羌挤兑道。他打开门,出去又特意为屋里的人合紧了。
齐蔚看着张以舟,好像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在晃。她忽地笑出声。
“怎么了?”张以舟抬起她的后脑勺,垫高了枕头。
齐蔚道:“我眼睛犯花,看见两个你。若是真的就好了,我非得左拥右抱。真不敢想,这得多快活。”
张以舟没想到她在胡思乱想,叹气道:“我不认可。”
“都是你,你怎么不认可?”齐蔚追问道。
张以舟不跟她胡搅蛮缠,只道:“不认可就是不认可。再胡说,我要判你三个月不准下榻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
“嗯,我偏爱如此。”
齐蔚觉得他才是胡搅蛮缠,闭着眼睛不肯看他了。“我睡了多久?”她问。
“半个时辰。”
“哈?”齐蔚猛地睁开眼,“骆将军怎么说得我好像睡了十年半载了?燕山退了吗?”
“骆将军喜欢夸大其词。”张以舟按住她的肩,让她睡回去,道:“燕山未退,他们驻扎在南都城外,贺知漾还说要见你。”
“她不会想拿我祭天吧?”
“放心,燕山祭天祀祖爱用野山猪,你尚且上不了祭台。”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