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张先生是没有迟疑的推开了张二先生家的门,里面没有落扣板,一推就开了,张先生给扣上,板子回位,啪嗒的轻响落在深夜。
张二先生在书房,房里有张书案在右侧,中间摆了榻放了小书桌,累了撤掉就睡。
此时,他小书桌上摆了两道蜡烛,一本书,一面纸,一方墨,在誊抄,火光照现了他五官,发丝没有束,随意落在肩上,弯了弧度,神情认真。
张先生脱了鞋,盘坐在他对面,就那么看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这一眼是难得,是平常,有踏实,你看,我不是独身一人。
张先生放低声音说,似是自说自话“江寒走了,张钰走了,张老板走了,你也要走了”
张二先生不与理会。
她说“我在下县名单里,看见了你的字,你要走。”
他停笔,抬头对视,回答“不是我要走,是你要走,昨日换人了,我不走的。”
张先生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邑县,你是先知吗?
来回七八天吧,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张二先生说“把人带回来就好”
张先生挑眉,笑“你还真是先知啊,这都知道”
张二先生不置可否。
“快马已备好,天亮就出门,你不会打算在这坐到天亮吧”
“嗯,明天休沐”
“有什么打算?”
“给你送行”
“诶,我可不喝酒,不过新鲜出炉的香糕我是要吃的”
“好,那你等我”
清晨,有雾,蒙蒙亮的天,路上没什么行人,来的早的城门守卫正蹲在一旁吃包子,等时间到了上面的人下令开门。
张二先生的身形入眼,出现在长街,素衣披风,长发随意的束在肩后,不紧不慢的走来 。
无事,一切安好。
也称岁月静好。
有多久,没有见过,熟悉的人向你走来,是没有多大的欢喜平安,本该是如此,本该如此单纯,这个人,我认识,所以我的目光给他,只是如此,没有批判。
“喏,一块,趁热”
他的手心上,放一块用特意剪裁下来的油纸包裹住的一块玫瑰香糕,方正的一小块,漂亮粉色交融在白色的米糕里,很好看,张先生伸手,小口的吃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道路旁,皆是身形端正自然,不似凡人,有路人不自觉望去,心头升起的竟是宁静。
张先生牵着马,在他的注视下离开的。
路途不算遥远,三天路程,张先生上马,骑行到一望风亭,停留了一会,她突然想到,在另一面的北城,那郊外的望风亭,那是她第一次长风,那个时候她还叫聂九儿,投身在一军户人家,官职不大,是专护送粮草的军官,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就留在了北城,还有个哥哥,在母亲身边。
哪里有一棵绿树,树旁立着一座望风亭,亭中,有一身穿青衫的少年,双手抱胸,靠亭栏而立。
头顶是蓝天 ,无边际,脚下是土地,无边际 ,其中一棵树,一座亭,亭中一青衫少年,于天地间,在山水旁 ,困屋檐下。
那我呢 ,身后是树木,头顶同样是蓝天,脚下同样是土地,布衣少年坐在马背上,头发被束带绑了个干净。
想说什么呢?不想说什么,只是现在回想,发现,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在这三两句里说完了,现在我处于这样的境地,未来,还是处于这样的境地,回过头发现,一直在原地打转,在天地间打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下马,迈开腿向少年走去,还有五步之遥,一首诗词入脑海,我便说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他略微愁苦的神情在少年清晰明亮的声音当中,伴随着眉头微蹙逐渐化为嘴角的一抹笑意。
我来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说道.“我说,少年,你心中的委屈,说给天地听了吗,”没给他机会开口,我右手一扬 ,将老早准备好的心意放到他跟前“你看,定情信物在此,”
一只素青小荷包,在少年眼前晃荡,勾绳头的手,洁白如玉,指头修剪的整整齐齐。少年心中萌动,说不清的情意,淡淡的,蔓延开来,他看着眼前的人,愣住了,这是生了凡人的情意,他自然知道也很快释然。
我说“快接着,别发呆”。
我看他木讷的接过,放入怀中。即刻又清明起来,说道“进来可安好”
我回退几步,靠着身后的亭柱,说“安好”
此时,有一排大雁从南飞来,呈人字形,叫声洪亮 ,好一副嗓子,直接把我俩的心给拉到一个月后的战场,胸腔震荡,肃然起敬。
少年说“我得走了,你…”
“嗯…”
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