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不可”

沈如夏如鱼得水，一边和胡星星直播战况，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季诗昀：“你咋还放假啊？还用手机？你不是上军校去了吗？”

季诗昀耷拉个脑袋，说：“我上军校又不是蹲大牢。你这得多大的偏见啊。”

沈思夏说：“诶，你不大一的时候都不让用手机吗？”

季诗昀说：“大一确实不让，大二就好些了。大三就没人管了。”

沈思夏一个脑子用不在两个地方，“哦”了一声敷衍了事。

季诗昀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呢？”

胡星星远程实时跟踪二人战况，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得冒烟，然后转发了给沈如夏一个小红书链接。她们的对话一向是这样上文不接下文的。

沈思夏脑子不在季诗昀身上，嘴上随便回了句：“没，不记得。”

链接打开是一个wink的教程，从放松眼部肌肉开始，然后把两只眼睛闭上，然后睁开一只眼，反复练习，最后再练习闭一只眼。

沈如夏想没准见到桑景用得上，比如在见面分别的时候wink一下，这不得给他迷的神魂颠倒。

沈如夏对胡星星说：“这就开练。”然后放下手机，对着车窗练习wink。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车窗变成了镜子。映着苦丧的季诗昀和五官乱飞的沈如夏。

季诗昀看着沈如夏油盐不进的样子，和高中一模一样。好像没什么属于她，她也不需要什么属于她。她就没有变过。

在高三的一节语文晚自习的时候，沈如夏在大家都在做试卷的时候看抽屉里的小说。

他从语文老师办公室抱着一堆作业回到教室，路上他看到一片枫叶，很漂亮的五角星状，跟星星掉下来一样。他艰难地把一堆作业放在旁边的花坛旁，然后捡起枫叶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

回到教室回到座位，季诗昀绕个路经过沈如夏的座位，然后快速小动作把一片枫叶放在她的桌上。

沈如夏感受到动静抬起头，季诗昀回头看着她惊喜地拿起桌上那片棕红色的枫叶。

季诗昀用口型对她说：“可以做书签，书——签——”

沈如夏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对他说：“谢——谢——”

过了会看到沈如夏溜出了教室往厕所的方向走，但是很久没回来。季诗昀心想她肯定又溜出去晒月亮了，于是屁颠屁颠跟出来。

寂静的走廊上，沈如夏望着月亮发呆。

她看着一片黑暗的天空上突兀地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月亮，觉得这月亮滑稽的很。

季诗昀也从教室走出来，蹦蹦跳跳，看见沈如夏，手中做出一个打枪的姿势，嘴里发出一声：“biu！”

沈如夏见状开始摩拳擦掌，小声念咒语：“降龙十八掌！”

打完招式，沈如夏小声问：“你跑出来干嘛？”

“没事，透透气。”季诗昀说。

“透透气好。”沈如夏说。

突然沈如夏灵机一动：“去江边逛逛吗？”

“江边？怎么去呀？”季诗昀眼睛一亮。

“走过去啊。”沈如夏说。

一中往南走个十分钟就能到江边。虽然沈如夏隔三差五就跑过去散步，但是一中学生大都没怎么去过。江边上一般是老头老太散步，打太极，跳舞。

“走！”季诗昀说。

于是俩人绕着班级溜出教学楼，跟门卫说去学校对面的文具店买支笔，大摇大摆出了校门。然后钻进夜色里。

沈如夏一屁股坐在江堤上。

宜城在长江下游，江面辽阔而平静，就像一片无尽的海。伴随着蝉鸣和船鸣，江水洗刷了所有的混沌，世界只剩下了澄澈的水，和看不到的对岸。沈如夏招呼季诗昀过来坐下：“快过来吹风！”

季诗昀也过来坐下，说：“我都没怎么来过江边。江面上好大的雾。”

两人一起快乐发呆，傻乐呵。突然沈如夏问：“你有没有想过高考之后干嘛？”

季诗昀愣了一下，说：“还没有。”

沈如夏又问：“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季诗昀说：“我就想过那种平凡的生活。一家三口，有小阳台，阳台上会种花。”

“哦，那挺好。平凡的生活就是很幸福的。”

季诗昀问：“你呢？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沈如夏说：“我以后想当个水手，跟着这些船就能走，去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很远的地方。”

季诗昀觉得自己被点亮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哇，这么酷？”

沈如夏说：“对的，很酷的。”

季诗昀憋了半天想到一句：“那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就去当船长。”

沈如夏说：“来不及了，我明天就要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