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她

“咳咳。”一声咳嗽打破室内安静的夜晚。

“醒了？”张大娘脆弱的睡眠被它吵醒，迷迷糊糊地说道。

萧无折撑着额头坐在刚刚睡倒的长凳上，高烧前他其实是有感觉的，在秋日的寒风中并不感到寒冷，反而皮肤不断地渗出汗水，只是在边疆粗糙生活的那些年让他习惯了身体的忽冷忽热，以为自己能像往常般生抗过去，没想到水土不服，一病如山倒，直接烧昏了。

整个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张大娘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为他倒了一杯水，吴大夫已经趴在桌子上与周公梦游，呼呼大睡，夜还黑着，萧无折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刚刚醒过来脑子好像有一根针扎穿透，带来四面八方的刺疼，接过张大娘的水，“谢谢。”

“没事，应该的。”张大娘笑呵呵地回应，站在桌子旁推搡着吴大夫。

吴大夫半夜吵醒，好不容易再次睡着，还睡得很香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人要给他一两黄金呢，干枯的皮肤舒展开，乐呵地要接过，突然手臂一疼，啪嗒就没了，心里怒气冲天，正要看看是谁敢抢他的黄金，模糊的视线狭缝里映出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喝水的身影。

病人醒了？

“呀，郎君醒了。”吴大夫压制怒气，毕竟梦里的是假的，这郎君可是真的，眼睛眯起来笑道，枯瘦的手指相互摩擦，“医疗费一共十两银子，不知郎君什么时候交付呢。”

“我这可是用了十年的人参，高山上的枸杞，碧玉湖霜降的雪水还有长年山百米高树下的灵芝，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怕萧无折不相信，吴大夫又吹嘘了一会。

湿润的水汽缓解了喉咙的干渴，萧无折闭着眼睛从外衫的内口袋拿出一块银子抛过去，问道：“还有一个姑娘呢？”

怎么没看见宋白露？她跑了？

张大娘看着吴大夫接过银子，沉甸甸的，比十两还多呢，果然是个有钱人。

吴大夫转了转眼睛回道：“那位姑娘出去给你采药去了，这里少了点药材，她主动要去，还有我徒弟陪着呢。”全然把胁迫之事隐瞒得一干二净。

“在哪？”萧无折继续问。

她手上还有桃羡链，不能随随便便死了，而且按她那个夜路都不敢走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出去帮他采草药。

要么是他们胁迫她去，要么是她逃跑了，还要求他们帮忙隐瞒。

“这...”张大娘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那位郎君的眉头皱起，脸色有些难看。

“诶哟，就去采药，没什么危险的，郎君太过于担心了，天还没亮他们就回来了，郎君先休息吧。”吴大夫见多了这种事，一看就知道他们应该是小情侣的关系，还是那种家族不允许，偷偷私奔出来的鸳鸯，这话本上他可见多了，顺着话安慰萧无折。

“是啊，是啊，郎君就别担心了，先养好病才是重点，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张大娘连连附和。

虽然她和吴大夫都不确定那位姑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但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的吧？应该吧。

相互看了一眼，眼底都是担忧，那灯花草的地方大多都是毒蛇还有深深浅浅的坑，小六这个自私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出手，绝对是让那位弱不禁风的姑娘打前阵，她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那要是咬上一口可怎么办？

照这位郎君的在意姑娘模样，到时候怕是要让他们一起受罪了，吴大夫心里不禁涌上些许后悔，早知道就不听小六子的鬼点子了，让他们去采什么药材，不就一碗药么。

不愿再和两人白费口舌，萧无折抽出腰间的佩剑叠在吴大夫的脖子上，面容阴沉：“我最后再问一遍，在哪？”

......

“在...在...寒洲后山的狮子山，山顶周围。”

吴大夫战战兢兢地说出位置，脸上冷汗冒出，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地跳着。

他第一次看见阎王爷离他这么近，好像只要慢一秒，这把利剑便会刺破他的喉咙，带他下地狱。

抽剑的那一刻张大娘也吓得瘫软地靠着桌子勉强维持站姿，前刻还好好说话的郎君下一刻就拿出剑要夺人性命。

脑袋还有些昏沉，得到位置后萧无折抽回剑，下床出门而去，他要去找宋白露。

她当初连下山的路都不认识，而且狮子山上多猛兽毒蛇，她那个胆小的性子，能受得了吗？

左手紧紧握着剑鞘，久违的感觉包围了他，身体难受，心脏难受。

等萧无折走远了，吴大夫才敢大声大口的呼吸，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庆幸自己还活着。

刚刚那个提剑的郎君，眼神无波无澜，好像自己是个死人，是一个迟早马上就会死的死人。

还好，吴大夫摸着跳动的心脏，他还活着。

“没事吧。”张大娘问，她也害怕，手脚还在打颤，但是吴大夫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这么一吓，她怕他一口气不上去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