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令牌
此时的萧无折正在望天楼悠闲地举着茶杯在听台下咿咿呀呀地唱戏,台上唱戏的人水袖一抛,音调婉转,演出一场爱恨情仇。
在边塞长大的萧无折一向对风雅事物无感,随意的放下酒杯,抬眸看对面包间里的男子。
对面的男子面容端正,穿着一身暗色圆领袍绣着云纹,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哪怕是满堂喝彩也没舒展开,不像是过来看戏放松,倒像是遇见解决不了的烦心事似的。
不过多时,一出唱戏随着二胡悲凉悠扬的曲调结束,台下响起满堂喝彩。
“这好看吗?”,苏禾皱着脸看完一整出戏曲后不理解地问边上的仆从,他一点都不觉得戏曲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人在下面做戏唱歌,曲调都大同小异。可为什么苏泉这么沉迷这些附庸风雅之事,弄得居然连书都不想读了,任凭他怎么打骂,他这个弟弟就跟块石头一样不好上进,气极了好几次都想着打死他算了,冥顽不灵的样子看着就叫人烦心。
“小少爷喜欢必是有他喜欢的道理,老爷也别逼得太紧了。”柳飞恭顺地回答。
“我逼得紧,哼,我要是不看着他点,他马上就可以给我捅出一个大窟窿来,我们家迟早要被他败光,也不知他何时能长大。”
苏禾一想起苏泉就头疼,苏泉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出生时苏禾就已经当上了官员,对他是有求必应,娇生惯养,没想到养出一个浪荡子的性格,不爱看书写文,就爱斗鸡走狗,尽走些歪道。
尤其最近他喜欢上戏文,日夜沉迷,为此还和他吵了不少的架。
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苏禾来这新开的茶楼戏曲鉴赏一番,可这一曲下来,他觉得这东西连一首诗文的二三句都比不上,读书可以明智知礼,这戏曲能干什么,毫无价值,简直荒唐。
柳飞安静地站在苏禾身边,看着大人不理解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大人什么都好,对百姓好,对下人好,对属下好,但就是太固执了,像头牛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认定的事情也绝不改变。
二少爷哪怕就是一辈子混吃等死又能怎么样,按照大人的官职俸禄也不是养不起,但就是硬要逼着二少爷读书考取功名,两人之间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二少爷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板子,闹得兄弟之间生了间隙。
而且,柳飞偷偷地瞄了一眼楼下的戏台,其实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大人一样那么喜爱读书道理一种痴迷的地步,一天不看几个时辰就浑身不得劲,像自己,其实还是挺喜欢看戏曲,不过这句话他可不敢在大人跟前说,要挨板子的。
萧无折放下茶杯招招手,小二立刻凑前问道:“掌柜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这位新来的掌柜可不好惹,第一天接管这座茶楼就辞去了不少之前好吃懒做的人,还把规章制度修改完善,来了一次大换血,自己是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机会升了职位,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萧无折递给他一块用锦布包裹住的东西,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去把这个拿给对面的包间的客人,就说我对他们一见如故,所以花销全免,邀他们在后院小屋一聚,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东西送到他们手上。”
“好嘞。”小二拿走锦布往对面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对面包间。
“干什么的?”柳飞长着一脸横相,守在门口问道。
“我们掌柜的说和你们一见如故,特让我给你们送礼品呢,还说你们今天的花销全部免费。”小二脸上挂着笑给他们解释。
“不需要。”柳飞直接拒绝,又是一个攀附大人的商家,他这么年遇见的没有一千也有二百了,一模一样的话术,没有一点长进。
小二没见过苏禾苏县令,但他见过柳飞,曾经在大街上远远看过一眼,心里了然他们拒绝的缘由,脸上还是带着笑,还装出了几分认真说道:“客官,我们掌柜是刚来这的,绝对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而巴结,他就在对面,就是和你们一见如故,就算你们不见面,这礼物也可以收下,也算是了了我们掌柜的心愿。”
楼下的戏曲一曲接一曲地唱着,吵得苏禾头疼,看两人僵持不下,妥协开口道:“无事,拿来便是了,下次再送回些礼去。”
“那小的就先退下了,祝客官看得开心。”小二弯下身子退出包间。
“大人过目。”柳飞将锦布送到苏禾的手上。
一块青色的棉布上绣着荷花,金丝银线,栩栩如生,是正统的苏绣,只有达官贵族才能用得起,打开锦布,里面放了一块令牌,黑色的复杂花纹衬出它肃杀的气息,正中间是一个姜字。
苏禾在看见‘姜’字时瞳孔紧缩,一股恐慌骤然席卷他的身体,好似手上拿的是一块追杀令,血液一下就冷下来,戏曲的声音也听不见。
“大人?”柳飞察觉到不对劲,唤道。
“无事。”苏禾强撑着身体拍了拍柳飞,示意自己无碍,眼睛看向对面包间,一个黑衣男子正向他举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