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是音乐还有悲伤
他自己一人可见的视频照片,他到底是留下来点东西的,他选择这里备份。
江宇泽是个呼吸尘土的活人,他也是最好最好的人,虽然少见,天底下到底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的。她想加倍地去爱他。
前一分钟,她计划好自己死前要把全部隐私都带走,这时忽然改了主意。有些美好,留下来是莫大的幸运,太美好了,美好到该永垂不朽,她一个人的永垂不朽。
那些长枪短炮拍出来的照片视频,没有坏在手机主板里,好端端排在这个地方了。薛铮在里面长大了一岁,下巴上的红疙瘩出来又消失,刚到肩膀的头发挽起来。
薛铮不得不承认,江宇泽对她的喜欢和她对江宇泽的喜欢不同,她的喜欢小心又热烈,江宇泽的喜欢淡一点,更像一种默默决定,到底有几分她到现在也看不清。也许是一种自卑心在作祟,她始终觉得江宇泽没那么爱她,江宇泽只是表现很好。江宇泽在喊桑柘的前一秒,有没有想想她?如果想了,他为什么还会喊出来?
两人在一起那天,薛铮倒在樱花树下柔软的草地上,笑着冲江宇泽比爱心,半下午他们脱离队伍,去吃了鱼蛋和烤苕皮。江宇泽自己给自己评论了一句:“她好可爱!”哭泣的薛铮被逗得笑出来,翻了一个身。
他们一起自习、逛街,看电影,那天取票机坏了,只出来一张票,江宇泽拍了拍机器,目不斜视,牵着薛铮的左手却骤然湿热了几分,那天取票机坏了,薛铮一点都不记得,她只记得江宇泽手掌心的力量和体温。
两个人目标一致,牵挂努力的方向却截然不同,这一天只好是磕磕绊绊又顺利的。这一天再不顺利也是顺利的,虽然一个笨拙,一个傻乐。
出一家小商品店的时候防盗门不明所以地响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围拢在他们身上。
店员验过小票,接过江宇泽手里的袋子,解释说一部分商品的磁标忘记换了,又回到收银台去换,他们俩相视一笑,在原地等了长长的一分钟。商场里人来人往,这一分钟,至少五十个人看到他们在谈恋爱。
他们坐地铁坐到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站点,然后步行回来,聊天气聊学习也聊国际形势,路过古城墙,江宇泽忽然说起一个上吊自杀的皇帝,两人一起伸手摸了摸石头,接着江宇泽问薛铮喜欢猫还是狗。
走在路上,薛铮看见面前不远处,一个大红嘴唇的胖女生跳到她瘦弱男朋友的后背上,男生脚步一个踉跄,他们很幸福,很快乐,他们脸上洋溢着爱情的甜蜜笑容,薛铮看着却轻轻皱了皱眉头。她觉得不漂亮的人谈恋爱也不漂亮。
两人在城墙上追逐打闹,薛铮追着江宇泽跑,直到跑不动了。江宇泽停下,薛铮冲上去,想从后面扑上他的肩膀,又一下子想到了早些时候碰到的男生女生。
她慢吞吞朝江宇泽走了过去。
在距离江宇泽不到两米的地方,薛铮朝他扬起下巴,道:“我这里长了颗痘。”
“你要变漂亮了哦。”江宇泽咧嘴一笑,朝她走来,薛铮把他推开,“也说不定会变丑。”
他安慰道:“没事,我瞎。”薛铮气得笑了出来,“那我也瞎。”
“那咱俩不是正好?”
他说正好就正好吧,有些事永远说不清楚。薛铮恍惚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
他们互相喜欢的目的不纯,在一起之后却是无比真诚的,这才重要,他们凑在一块,也一点不会厌倦。一个人身上有无数旧的细节,也会产生无数新的细节。江宇泽那有点反人类的精神量表就是一个很棒的细节,很有魅力,也很危险。
那天两人差一点□□,江宇泽抱着她,声音低沉性感,“你怎么这么可怜呢,嗯?”
薛铮想到这句话就浑身颤栗。
第二天江宇泽走了。七月十四号薛铮收到了三只紫色的兔子,漫长的异地恋由此开始,第二年的八月十四号,江宇泽把一大束花抱到了刚出高铁站的薛铮怀里。
九月江宇泽感冒了,呼吸声很重,薛铮听着他喘气却很容易睡着。平板竖在床头,她翻身碰掉了耳机,江宇泽在视频里一直叫:“薛铮,薛铮?薛铮?你醒着没?你睡了?薛铮?”他嗓子有点哑,他知道薛铮听不见,但他一直在叫,好像确认薛铮睡着了,他就能用小羊羔变出一桌美味佳肴。
有时候,薛铮在公园里散步,江宇泽恰巧走在工厂周围的田埂上,他们就一起唱歌,对面有人走过来,薛铮一下子停下了,这时候她会发现江宇泽只是哼哼着在混。
江宇泽在学校公众号里一张毫不起眼的图片里找到薛铮,给她发过来,薛铮仔仔细细端详半天,始终没认出来哪个是自己。
“看红色的横幅,”江宇泽告诉她,“健康工作五十年,那个五下面。有点模糊。”
“那个黑乎乎的,是我。”
薛铮震惊,不过那确实是她。
十一月薛铮补了一颗虫牙,也忙期中考试,还没来得及吐露什么坏心情,那边的江宇泽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