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又去哪里
“我就,是得,做点什么,”她断断续续道,“他没要,我养,但我……”
“薛铮,你故意的吧?”郭岚道,“你男朋友死了才叫我们知道你有这么个男朋友,你没见到他,你没去医院吗?这不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吗?这个学期你打电话和我们哭诉好几回,一句一句‘江宇泽死了’,都是你逗我们玩的吗?”
“你到底要我怎么向你证明!”薛铮哭道,“把他叫出来吓唬你吗?我怎么证明!我从小到大,一直在证明!我没做什么,我清白呀!”
“你不清白,”薛一宏放缓和了声音,言辞却依旧严厉,“你只是害怕认错。这次也是,你生病了,铮铮,好好吃药,会没事的。爸爸抱抱。”
“我不要!”薛铮挡开他的手,流泪道:“我要江宇泽。”
“我上哪去给你找来一个江宇泽?”
“你不用找,他在,他就在。你只要,别动他!你叫他在行不行?他都死了,你就让他活着吧!之前都是误会,我给桑柘道过歉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不放。江宇泽在,江宇泽也喜欢我,他会陪我说话。他在。”
“他在哪儿?”
薛铮猛地转头,望向窗口:“小江,你过来。”
她哭着道:“小江,你别走,你见见我爸爸。”
“江宇泽,我求你做点什么!”
窗前是一张简约的白色书桌,淡绿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拂过桌面。卧室里没开灯,只有从客厅和窗外传来的光亮。
薛铮站在屋子正当中,薛一宏和郭岚一前一后,把门口挡了个严实。
“铮铮,”薛一宏道,“那里没有人。”
“你看不见,怎么能这么轻易说没有人?”薛铮往前走了几步,朝窗户边伸手。郭岚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一阵阵发痛,她挤开薛一宏,往前走了一步,道:“铮铮,有,有。咱们——”
薛铮爬上了桌子,下一秒,她握上了窗子把手,薛一宏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他几步冲了上去,把女儿从窗前搂了回来。薛铮伏在他的怀里痛哭,双肩不住地颤抖,她断断续续道:“江宇泽……他……他怕妈妈!”
第二天,所有事情都被推了。
薛铮得偿所愿不用看小孩学数学,坐在后座,她按下车窗玻璃想要吹风,不过一秒钟,玻璃被前面的薛一宏升了上去。薛铮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更想看小孩学数学。
“晕车了?”
“不晕。”
郭岚提前联系了罗锦,罗医生大年初一和别人换了班。
“卓韬和他妹妹卓韫也过来,”郭岚道,“卓韬在国外读书,将来也是精神科医生,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好久没见了。”薛铮同意,“可他们今天来干什么?看我发疯吗?”
“别乱说话。”郭岚道,“你不疯。”
第二次去医院,薛铮的状况不可避免地加重了。她靠在椅背上,这次负责讲述病情的是母亲。薛铮和何卓韬兄妹淡淡打了个招呼,再没理会过二人。
实在没有事做,她干脆出了门,何卓韬和他妹妹不依不饶地跟了出来。何卓韬对薛铮很好奇,问了薛铮不少事情,问她和江宇泽的起因经过发展结果,江宇泽的意识形态思想行为,薛铮简单回答了他。坐在长椅上,不间断地回答问题,叫她感觉自己像个犯人。
何卓韫在一边听着,像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她毕竟刚成年。
何卓韬问:“他会对你说一些类似命令的话吗?比如,薛铮,你今天穿红色的衣服。薛铮,你往前走。”
“没有。”薛铮果断摇头,想了想,又道,“有一次。”
“那一次我和一个大一弟弟吃饭。江宇泽生病了——”
何卓韫忍不住笑了一声,薛铮眉头一皱,何卓韬道,“什么病?”
“我没法诊断。”薛铮烦躁道,“我又不是医生。”
“我是。”何卓韬道,“你把症状说说,我或许能给他看出来。”
“你又不是正经医生……你治脑子的。”
“我怎么不是,”何卓韬无奈一笑,“我都学过的,你说就好了。”
薛铮正描述江宇泽的发热症状,薛一宏忽然推门出来:“薛铮,罗阿姨叫你。”
“走了。”薛铮从椅子上起身。
“过来。”郭岚朝薛铮招了招手,薛铮走过去,她把薛铮揽在了怀里,薛铮想挣脱却没挣脱开。
薛铮十二岁起开始厌恶亲密接触,不过这不妨碍她和江宇泽在一起第一天就接吻。
郭岚道:“罗阿姨说你最好住院。”
薛铮脱口而出:“我不。”
“听话,”郭岚拍了拍薛铮的肩膀,“昨天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我不懂,你也不懂,咱们最好听医生的安排。”
“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