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扑通一声跪下来。又害怕又待着一丝丝期盼,能否转变身份在此一举。
裴煦的注意力在看到那个“枝”字以后分散走,眉目的戾气无意识散去许多。伏在地上的桂枝会错意,以为陛下在给自己机会,爬到他身边正准备轻轻扯动他的衣袍。
突然,从正上方砸下来一根狼毫。仅仅是一根笔,便被他用强劲的力道转而成一根利剑,径直贯穿她的手背,扎出一个窟窿。
桂枝什么都顾不上,竟然离奇地开始放声喊叫哭嚎,凄厉的哭声传遍长门宫。
裴煦今日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耳边聒噪难忍,已到忍耐到极点。
他案上有许多章子和大臣进献到奇珍异宝,大多是金玉石器。旁人只知价值连城,可在裴煦眼里,任何一件都是杀人武器。
随手抓起一个金蝉砸过去,桂枝应是学过一些武功,竟然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嘴里一直哭喊着:“陛下饶命,奴婢罪该万死。”
陈栢从外面回来时,隔着很远就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到满地爬的桂枝,加之耳边聒噪的尖叫,他当机立断拔出长剑,直接从背后刺剑,贯穿身体。她吐了口血,用力挣扎几下后,断气倒下。
“桂枝是哑奴,被旁人冒名顶替,以下犯上叨扰陛下,是属下失职,恳求陛下重罚!”
裴煦整张脸阴沉,额角仍然在抽痛。昨夜回来就没休息好,辗转难眠,干脆直接起来看书,没过多久就上朝去了。再经历这一遭,他感到格外烦躁。
“剩下那个宫女也赶走。”
哑巴也不能留,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陈栢连忙道是,弯腰将一地狼藉收好,贵重的玉器碎成一块块的,他看着都觉得荷包紧,偏偏这为主不在乎。
先前在秋水苑时,季枝遥和其他人都能正常说话沟通,那时陛下也没有像心在这样暴躁。为何现在突然一点声响都受不了了?照这样下去,日后伺候起陛下岂不是更难了……
陈栢想来想去,大胆地提出一个意见。虽不知陛下和临安公主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今日午时陛下前去秋水苑,应当还是可以尝试的。
陈栢:“陛下喜静,宫中的婢女失于管教,然而总得有细心懂事的人伺候陛下起居……”
“你想说什么?”裴煦冷冷抬眸,手中握着的茶杯随时有可能砸到他面前。
他立刻躬身道:“临安公主身份尊贵,自幼有教习姑姑严格管教,属下认为公主殿下最适合侍奉陛下。”
原先只是日常起居,直到昨夜,季枝遥比寻常人能做的又多了些。
裴煦在南月朝当太子时,身边就已经没有女子能近身。后来改朝换代,他被迫改名换姓在丞相手下做事,难眠会与贵家女眷接触,那时候他总会被迫做自己厌恶的事。
登基以来,时不时有朝臣进言让陛下充实后宫,他也充耳不闻毫无兴趣。身边没有什么女子能待过一月,现下除了季枝遥便再无第二个。
陈栢说完话后,整个宫殿一片死寂。裴煦不作声,他也不敢再说话。
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应,眼看着长门宫无人伺候的事儿要不了了之,陈栢不想以后每日都因为这种小事儿触怒陛下。于是,他再次硬着头皮继续说:“况且公主现在身上还有毒…..若侍从没看守好出去了,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裴煦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这已是今日的第二次。只是陈栢提到季枝遥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种特殊的感受,不至令人厌烦,却也并不好受。
他没有回答陈栢的话,也没有出声拒绝。提了一柄长剑便至后院,随手叫了一个隐卫出来比试。他们都是南月士兵,不畏生死,亦不会因为眼前人是圣上就刻意落下风。
裴煦早有规矩,能打赢他的有赏;能中伤他的,重赏。
陈栢便是那个得了重赏的人,因此他成为了裴煦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亲信,官至副将。
陛下在院中练剑,他待了一会儿便悄悄命太监前去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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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季枝遥直接站起,猛烈突然的动作牵扯到她还新鲜的伤处,不禁疼得皱了下眉。
“这是陛下的意思,殿下还是快些准备的好。”
季枝遥仍不太想走,原以为他从秋水苑离开,他们就能形同陌路。结果接二连三的事颇有让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意思,现在是直接让她住进长门宫,这根本不合礼数。
历代王朝,再受宠的妃嫔也不允许与陛下同住。最受宠的一位,也只是住进长门宫的偏殿,这已是最破格的例子。季枝遥身为公主,有名无实不说,与他的辈分也俨然混乱,如今这样又是在做什么?他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身为君主的风评么?
“殿下,您不要为难奴才。”见她一动不动,长门宫的太监再次催促。
眼看着远处橙黄的日头渐渐落下,长空被深蓝墨色遮盖。季枝遥不情不愿地让春生带上衣裳,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