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研讨会

地唱到了最后，李念青手里已满是被泪水洇湿的纸巾。

“对不起，失态了。”李念青吸了下鼻子，声音稍显沙哑，街边暖黄的路灯和建筑上的霓虹灯光透进车内，把她的脸映得很亮，可即使在如此绚丽的灯光下，依然能看出她的面色苍白。

“不会。”王淮安温和地说，“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儿，抱歉。”

李念青的眼神空洞没有聚焦，回忆和现实在眼前交叠，那被她刻意深埋的过去被一首歌轻易地挖了出来，两年的时间她不断向前狂奔，始终不敢回头，仿佛若要慢了一步，悔恨和愧疚的泥沼就会将自己吞噬，然后再也爬不出来。

李念青轻吐了一口气，勉强提起了唇角：“没事儿，谁能忘得了那只花蝴蝶呢？平日里不敢刻意回想罢了，这首歌实在是——真的是一下子就钻到心里了。”

王淮安安慰到：“是啊，听着这首歌的时候我也会怀念曾经的那些战友，不过我会尽量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去。”

李念青苦笑到：“我和裴青水火不容，哪儿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啊。”

“高中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李念青扭头看向王淮安，一脸不可思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记反了吧，他张嘴就是嘲讽我，获得快乐的是他不是我啊！招蜂引蝶的是他，无辜躺枪的是我！凭什么啊！”

“他说话是直了些，但也不是全无道理。”王淮安中肯地评价完，下一句就带上了个人色彩和倾向，“你说的对，他的行为举止确实略显轻浮，影响不好，容易招致不良后果。”

“可不是嘛，而且他就不能看看场合和气氛嘛，我在哭哎，他不但取笑还拍下来！”李念青嘟着嘴说，“你就从不这样，完全不懂为啥他那么受欢迎。”

王淮安淡淡地笑着：“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兜兜转转，没想到你和他从同学变为了同事，工作期间，相处的如何？”

“不咋地，可以说是很糟糕了。”李念青扬了扬眉，“我可不是当年那个闷葫芦，会反击了哦，我可绝不会让他在嘴上占到任何便宜。”

“很可爱。”王淮安失笑。

李念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靠背，看着窗外的波光流转，感叹到：“我和他总共就一起出过两次任务，第二次他顶替了原本是我的任务，结果你也知道了。”

“事情发生时我在国外执行任务，等收到消息时，他的葬礼已经结束了。”王淮安面上带了些怅然的愁绪，“确实太突然了，我听说他是死于一场爆炸是吗？”

“嗯，但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那里只是一个衣冠冢。”李念青闷闷地说，“书面文件里对他死因的最终定性是他离爆炸源太近了，所以尸骨无存。但说实话，我一直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的葬礼我没去参加，忌日也从没去扫过墓，我就是不承认，不承认。”

“心里有个念想也好。”

“不，逻辑链不成立，证据链不完整，结案报告有漏洞。”李念青严肃地说，“我提出过异议，但被驳回了。”

“原来是这样。”王淮安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上级有他们的考虑吧。”

李念青沉默了，车里的音乐早就播到了别的曲目，又过了一个路口，李念青问：“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

“《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我也要买张专辑来听听，这个歌手的声音真好听。”

李念青拿起手机就要搜索，刚打出一个字，砰——

李念青猛地抬头，什么东西砸到了车上她没看清，只见前挡风玻璃已经出现裂纹，而且还带有血迹，王淮安迅速踩下了刹车，后面的车差点撞上来。

王淮安打开了双闪，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选择了下车查看，斜前方十米左右超车道上躺着一个女子，鲜血已经将白裙浸透，两人心中一凛，下一秒，一辆黑色宝马冲着那个女子就压了过去！

再接下来，画面就不忍直视了。那女子的身体被宝马带出去近二十米，马路上拖出了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绝无生还的可能。

王淮安的车一停下，中间的快车道先被挡住了，宝马车停在三十米开外又挡住了超车道，右边慢车道渐渐的停下一些看热闹的，广安路就这样被堵上了。

“报警吧，我先过去看看。”李念青说罢匆匆赶到尸体旁，如她所料，尸体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女子的脖子断了，仅剩最后一点皮肉勉强相连，由于轿车的拖拽面部几乎已经被磨掉了，无法辨别其原本面貌，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满是擦伤，高跟鞋只剩一只还在脚上，剩下的那一只掉在半路了。

宝马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李念青到的时候才开门下车，摇摇晃晃地绕到宝马车右侧，看到地上的惨状就要呕吐，被李念青一把推远，生怕这个酒鬼吐到尸体身上。

副驾是一个漂亮姑娘，浓妆也遮不住她满脸的酒气，见到李念青推了自己的男友，气势汹汹的就要下来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