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宫中现在不愿意让沈皇后做皇后，原因其实无外乎就是很多人都已经在大皇子的身上投资了，如果要是有了嫡子，他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说到底，这还是储君之争，本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若是有了嫡子，庶长子再年长也是无用。

可这些礼法上的东西，其实无非是个名头，想要那个位置，那自然还是有办法的。但最一劳永逸的办法，自然就是让大皇子直接成为嫡子。

但实际上，哪怕是嫡子的论法，也有不同，若要极为严格地讲，同一个母亲生出的孩子也可能出现既有嫡又有庶的情况。

这个东西看的不是母亲是谁，而是孩子出生时的身份，换句话，就是抽离了人，只看身份，孩子出生时的母亲是正室，才可论为嫡。

但如果不严格来说，也可以讲“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那一套。重华宫赵贵妃要是有野心，可以把皇后拽下来自己当皇后，如果考虑儿子，那基本上就是皇后不孕，过继大皇子。

现在看来，重华宫贵妃应该是想要前者了。

也是，本朝可没有皇帝生母尊封太后的规矩。

苏巧巧一通分析下来，陆霓裳已经都回到了永安宫了。

陆霓裳回来之后又躺在床上装睡了。

苏巧巧知道陆霓裳肯定是在盘算什么，但是陆霓裳拒绝沟通，直到用晚膳的时间才起来吃个饭。

吃完饭，陆霓裳才跟苏巧巧在内心交流：“你能大概知道嫔位以上的人的立场吗？我这边捋着太乱了，有的还看不出来。”

苏巧巧自然是不能的。苏巧巧摇摇头。

陆霓裳只是沉默了一小会，便道：“那还是以前那样，我说你记。”

“好。”

“现在明确的皇后派是甘泉宫袁妃，瑶华宫水贵妃是个投机派，现在也暂时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的，大皇子派则主要是长乐宫的卿贵妃和肖美人。”

苏巧巧出言打断：“肖美人与卿贵妃同在一宫，又被卿贵妃管着，卿贵妃手里又拿着众人的节目单，你怎么就能以此断定，肖美人跟卿贵妃是一伙的呢？”

陆霓裳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肖美人擅长的只有琵琶吧？古琴断弦或许是能躲的，答案琵琶若是断弦，那便只能是肖美人自己来了吧？你想想弹琵琶的姿势？”

苏巧巧默然。

确实是有一点突兀的，因为妃嫔里的确是还有一位要表演弹琴的，且就是古琴，突兀地让一个练琵琶的人突然去表演古琴，除了这表演压根演不成，好像还真没什么理由。

但苏巧巧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好像不能因为一个宫里的，又是惟命是从，就断定人家真的是站成一派的。

典正司那边是怎么样的场景，并不是妃嫔所能知道的，但这事一查，自然是要从司乐司来查。

第二日众人给皇后请安之后，皇后让众人回去之时，陆霓裳注意到了站在院子里，有些犹疑的长乐宫肖美人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卿贵妃回去。

陆霓裳路过肖美人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肖美人一眼，而后快步离去。

错身的一瞬间，苏巧巧听见陆霓裳在心里对她说道：“或许你是对的。”

苏巧巧一时没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啊？”

陆霓裳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了一声：“没什么。”

陆霓裳比苏巧巧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地方就在于，明明才入宫两个月，就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

中午吃饭之前，下面的人就来禀报陆霓裳，说是皇后带着肖美人去面圣了。

御前的事情就不好插手了，但处理结果肯定还是能知道的。

只是这处理倒是很温吞，只是将长乐宫卿贵妃禁足三个月，理由是千秋节宴会之事承办不利。

多少带点敷衍的味道。

其实也能理解，皇上现在正儿八经当儿子的孩子，估计也就大皇子一个，虽说太后肯定是皇后升上去的，但也不好有个被降过位的生母。

苏巧巧对这样的处理并不意外，甚至知道这么一来，肖美人肯定会无声无息的病逝。

但陆霓裳却是又“睡”了一天。

陆霓裳的见识是有的，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的思维基本上都是源于身边人的教导，终究并没有完全内化成她自己的东西。

但……苏巧巧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如今宫里的女人多，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各人的人设相互作用，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么简单了。

苏巧巧打开了自己的笔记界面，翻开各宫的人员表，比照着名字，一个人一个人地往下看，试图找到一个适合用来破局的人。

可想来想去，似乎都没有比可能要被“病逝”的肖美人更加合适的人了。

她一有紧迫性，二则是必须站队。现在还不太知道肖美人为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