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不眠哀不绝
”
“上次乱成一团,是什么时候?”
江春儿不乐意了,系衣带的动作都粗鲁几分:“和二哥一样爱问人,你很烦诶。”
徐青寄见她居然还急眼了,小心拽回衣带,免得被勒死,他何德何能让江三姑娘伺候他……但发现衣带拽不回来,还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抬起来、瞪着他,像江老爷,就差吹胡子,不,还差她爹的那个脑子,话都到这份上了,他点了点江春儿的额头:“三年前,安王在京的亲信或废或贬。”
让李晓有野心地活着,显然比他死了更有用。不管旁人如何恶意地揣测李骁的心,徐青寄却从不质疑,因他们都没见过天牢内那个真正的李骁,足够身正、纯粹。所以八月十六的刺杀,在他看来,不是司马玉因被弃的怨恨,更像是李骁的又一次自证。
“啊……”江春儿恍然、小悟、感叹,“好生憋屈。”
徐青寄忽然一酸:“你现在替他叫屈?”
“你这人……”江春儿把脸贴着他胸口,“你的脑子能不能分我一半?”
徐青寄下巴搁着她头顶:“分一半有何用?我是你的脑子,那江伯父伯母,你的两位兄长嫂嫂妹妹,哪个不是你的脑子?”
要不然她能这么蹦跶作死到大?
江春儿算是听出来了,更郁闷了:“少阴阳怪气,故意不说明睿来安慰我的心。”
猫嫌狗厌的江明睿小崽子已有秀才功名了,年纪小,一群人盯着他看,她可比不得:“我待会儿就把马牵走,叫你一步一步走回去,你没腰牌进不了城门,要在城脚下淋雨过夜好可怜啊,你饿了没有?”
“这么多脑子都听你的,可见三姑娘御人有术,自小就有将帅之才,”徐青寄的好话张口就来,亲昵与她额头相抵,“如今崭露头角,正逢时机,必能一战成名、光耀门楣,我也有幸沾些光……”
夸得江三姑娘害羞,鼻尖痒痒,笑着后躲捂住他的嘴:“你废话好多诶……”
他们回到咸灵已是戌时过半,县里没有入夜后的平静,各个城门里成队成队的将士被召回进县,街道上地面潮湿,飘着浓重的药味,寒风将火把吹得有如狂舞的火龙,棚子里尽是些老弱妇孺,成年男子都已去营中,小孩啼哭不止,还有感染风寒的阵阵咳嗽声,惹人揪心,来往的县府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徐青寄心怀恻隐,叹道:“但愿今夜别再下雨。”
“嗯。”江春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情绪翻涌,沉重、悲悯、愤恨,又想到金轮山上枉死的人,她就控制不住轻颤,被徐青寄握紧手才回暖些许,眨掉眼里的泪花:“你快回去,小萌应该在客栈等你,免得他担心,顺便安置他一番,我回军所看看情况,然后再来找你去咸灵庄。你是在哪里落脚?”
“不远,孙家客栈。”
“孙家客栈,你要是昨天早上来,就早一步碰上我了。”
徐青寄目送江春儿离开后,才抬步走回去。
街道上忙碌的人多,踩着未干的地面,发出哒哒水声,时不时还要让个路,就免不得被人从身边擦过撞了一下——
“当心。”徐青寄手快扶住那名差点后跌的小少年,他横背着一大捆干柴,要是从后边看,还以为干柴成了精自己长脚跑的。
“要到哪里去?”徐青寄问。
那小少年眼睛乌亮:“前方。”
徐青寄将他肩上的捆绳往上提了提,温声道:“我帮你,你带路。”
“好!”
江春儿牵着马回军所,得知咸灵庄受过一轮进攻,死了百来人,而小萌居然跟随去顺风镇肃清西鹿人,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立马动身去顺风镇。
她是京都广武营下来指点南军女营的,还没职位,行走还算自由。
江春儿看地图认清顺风镇的方向,从马棚里拉出江漂亮,绕路去孙家客栈。不见小萌,徐青寄定焦急出来找人,然而距离客栈不远的街道,他正坐在棚子里给一老者包扎伤口,估计徒弟没了还不知道呢。
掩埋于人群,在江春儿眼里,他就是一颗黑色的星星,只有她看得见。
估摸着徐青寄一时半会儿不回客栈,没准是在这里等她也说不定。江春儿拉着缰绳,从另一条小路离开,直奔顺风镇,心里祈祷小萌千万不能有事。
寒风扑面,路只赶到一半,她大老远听到前方有两匹马赶过来的声音,再近一些,依照她的目力,天黑也能够看得清,而对面的人高喝一声:“前方何人!”
“星若,是我。”
江春儿与他们走近汇合,两人俱是负伤在身,看到小萌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身上有不少伤,大片血迹,尤其是灰色衣裳十分明显。
楚星若疑惑:“你怎么赶来了?白将军有何吩咐?”
“没有。”江春儿摇摇头。
小萌见到江春儿,眼睛亮了亮,驱马到她身边去,颇有些依赖唤了声大姑姑,眼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