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济,他不应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熟络点?再怎么说,陈笃行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呐,他不会也谢两句?
而陈笃行知道这看似客气十足的话里,给足了尊重,徐青寄承认自己对江春儿的那份心意,当下轻松道:“徐兄弟不必这么生分,我应该年长你一些。”
这话徐青寄熟,从林生风到章聚到陈笃行,他都沾了江春儿的光,一声“陈哥”,分外利索。
“好啦,陈哥要休息了。”江春儿叮嘱陈笃行一些事,拉着徐青寄出门去了。
门帘晃动,而后屋门半掩,屋里清静,外头也没有说话声。
陈笃行垂眼看不远处的炭火盆子,烧得正旺,江春儿方才特地加了一些才走的。
他话已至此,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想点破,又或者说,此时满心满眼全是徐青寄的江春儿,点破也没用,徒增烦恼。也许可以把这样的心情再积攒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再堆积得高一些,高到山雪崩塌,无所顾忌,到了那个时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不知……是否有可乘之机。
陈笃行在这里心情酸涩,这一头江春儿一出门脸色就一直拉着,阴沉、不好惹,然后堵在门口开始就着徐青寄方才的事,劈头盖脸一顿埋怨:“要是爹娘大哥二哥秋妹嫂嫂明睿,哪怕是张妈半夏茯苓决明七叶,早就好言好语谢过了,看来你不把我放在心上,迎姐说得对,你们男人只会嘴上骗人,不,你这嘴上都暴露了。”
“……”徐青寄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这还能挨骂。
要他说什么?说人家陈笃行心悦你,舍命救你是心甘情愿,他以什么立场道谢,对陈笃行来说,江春儿也是他亲近之人。
陈笃行自己都不开口,他凭何替人开口,缺心眼,巴不得江春儿永远不知道才好。诚然,江春儿这般生气,他心里舒坦,自己人。
“你看,无话可说了吧!”江春儿“嘭”地将门关上,差点夹了徐青寄的鼻子。
徐青寄看了看隔壁陈笃行的屋,又看了看眼前,总算知道什么叫里外不是人:“榆木脑袋。”
江春儿在门后听到,用力拍了一下门板。不免感叹江春儿的确傻人有傻福,让他遇上个陈笃行这样、识趣的情敌,也让陈笃行遇上他这样、大度的正牌,而她在中间,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结果他后悔了,江春儿当真不理人,说什么都板着一张脸,哄不好,可到陈笃行那以后,一切如常,他总不能去陈笃行跟前说:我为了你,把人给得罪了,你从中劝说一番?
这完全是授人以柄。
在一块这么些日子来,头一回一天没说上话,把小萌派出去,结果江春儿直接带着小萌四处晃悠去了,平日练剑,成了他俩在一块。
小萌回来时倒是悄悄说会伺机而动,的确没白养这徒弟。
两日。
三日。
总算让小萌逮着机会了,从半山腰一览清风镇,连周边村落都能看到。
“据说碧云山的雪景很好看,师父说得了空闲就去,就是不知得空了还有没有雪。”
江春儿知道这个碧云山,碧云帮就在那里,贺兰许、于攀师兄弟俩,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你师父答应去了?他怎没跟我提过?”
小萌看江春儿又沉下去的脸色,心中发怵:“师父一开始的确委婉推辞说因卫大夫的原因,抽不开身。但师父与贺兰师叔道别后,说有机会一定去,想来是……您正好在气头上,来不及说……”
江春儿那天的确气得要炸开,除了本身徐青寄做的不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小日子作祟。
晾了徐青寄这么些天,他是特地跑去平安县一趟,什么好吃的好看的都送来了,从前他俩吵架,都是她巴巴赔礼道歉的份,现在反过来,她内心……暗爽。
但她嘴上还是道:“你这小叛徒,我也去收个徒弟来,让你们师徒俩二对一,不,我要收两个。”
小萌苦着脸,他哪里是叛徒,他是徐青寄的徒弟,向着自家师父有什么错,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两人呆了一会儿,一块下了山。小萌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怕江春儿忽然又说点什么,神色紧绷,将到客栈时,他在客栈门外看到个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刚从马上下来,一身灰衣,斗篷带雪,腰悬长短两剑,手里提着一小坛酒,他有双桃花眼,含笑与跑堂伙计说着什么,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而后把他的马牵去了马棚。
江春儿一看就知道又是来找徐青寄的,不由道:“你师父可是客栈的财神爷,这么冷的天,还让客栈客似云来。”
小萌见到他有如见到救星:“这是师父最好的好友,欧阳荻师伯。”
正说话间,欧阳荻也看到他们了,上前招呼,之后眉毛一抬,冲着小萌道:“也省得我去找人带路,青寄可还好?”
“师父安好。”小萌点了点头,“这是我江姑姑。”
欧阳荻早就注意到江春儿,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