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三)
正是数九的寒冬里,昨儿一场雪将歇,凌冽的寒风中幕天席地,银装素裹。
呵,冻死狗!
小鸳儿依靠着熏笼昏昏欲睡,暖阁内地笼烧的旺旺,苏锦歪在在炕上逗弄黑子。
红绫子小袄越显凸起的腹部,松松挽着髻,翠玉镯子戴在手上也不似以前爱脱落。
孕晚期,人丰腴了却也惫懒了。
周莞时刻盯住窗外,见雪停,小羊皮靴一蹬,利落的跳下炕,顾不得奶、子追着穿斗篷。
“呵,这丫头。”苏锦轻笑:“今儿就不遛了吧,忒冷了。”
再看,周莞早跑了出去,苏锦无奈的摇头。
“狗是她的命哦。”
外头白茫茫一片,山石塘子那更是冰冻世界。周莞躲在洞里,埋头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还插了枯枝做手臂。
“弟弟,你那边有雪吗?这个给你,我再堆。”
孝廉爱逛爱玩,雨雪天姐弟总跑出来玩,这样的天气她总会想起他。
正是冻死狗的严冬,又靠近年下,下人们多偷懒,躲起来吃酒赌牌。
“快着些呀,都麻利些。”
几个小厮干的正卖力。
梆梆梆,冻的结结实实的湖塘里,一群人凿的起劲儿。
黑子,黑子?
周莞慌了,狗,我狗没了!
“叫你扑咱们,叫你咬哥儿,淹死你,冻死你。”
小厮们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孝贤,手把手的教他拿着火钳,抬起、放下、一下下的往冰窟窿闷。
冰水刺骨,黑子被捆住四肢,绑住嘴,叫不出动不得,痛苦的挣扎。
几乎要淹死之际,再拎出来,见它还没死透,哈哈大笑,再没入水中。
寒风凛凛,小小的身子抖的可怜,乌溜溜的拿眼找寻主人。
“畜生,叫你唬我们爷。”
小厮一行说一行教孝贤。
“小爷,您戳它,拿石头砸它,拔它毛。不肖一刻,冻成个冰棍也未可知,哈哈哈哈!”
黑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而一众魔鬼发出邪恶的笑声。
啊啊,啊,周莞嘶吼着奔跑去,揪住小厮踢打、撕咬。
这群刁奴是有任务的,高高的拎起奄奄一息的黑子,任她如何狂怒,偏不给她,你扔给我我扔给你,击鼓传花一样捉弄她。
周莞才追上这个,黑子又被扔去了那头。她死命的追,追不上跌跤了,爬起来还要追。
刁奴们欺负她小,见她来不及,把黑子高高举起。
“敢咬,畜生,摔死你!”
狠狠摔下,脑浆崩裂,绑住的嘴没一丝声响,四肢抖了抖,这下真死了个透透儿。
来不及跑回的周菀,就这样眼睁睁看黑子死在眼前。
风雪凄迷,天地间茫茫然一片。狰狞的笑声,黑子的惨叫,残忍的死状……
在幼小的周莞眼里,世界漆黑一片,她失去了一切。
它不是狗,是她的伙伴、挚友、家人,她只有它!
母亲,母亲。黑子,黑子……
发疯了一般抱起狗,跌跌撞撞的往上房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斗篷掉落,皮靴沾污,小脸儿煞白,黑子,你醒醒呀。
顶头遇上林初兰,仔细瞧,死狗还抱在怀里。
啊!
一看这情形,顿时眼圈红了,又气又不敢让苏锦知道,拽住周莞往高盼儿房里奔。
毒妇、臭虫、宰了你个贱人!
“天打雷劈的人形畜生,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小妇养的贱人,臭狗骨,骚淫、妇!”
管你有的没的,林初兰上来夹脸一巴掌,打的高盼儿措手不及,捂着脸质问。
“做什么上来就打人,总要有个缘由?”
“它你们摔死的?”
“总归是它先扑了人,人才摔死它。一条畜生,死就死了,失了狗重要还是失了人重要?哥儿被唬的又起热了,我还没找你们呢。”
“你明明知道那是夫人喜欢的狗,你明明知道大姑娘离不开那狗。大冷的天,人毛都不见一个,偏生带着病着的哥儿去逗狗。你就是想治死它,一条狗都不放过,你还是个人吗?”
“说破天它也是个畜生,凭谁再喜欢也大不过人去,也不能伤我儿子!还有,叫你一声姨娘,不过是敬你年长。王八笑乌龟,彼此都是奴才,狗仗人势的老货。呸,给脸不要脸!”
儿子就是金身,就是大旗。怎地,说的有错吗?我谁也不怕,就是闹,我不好过,大家都赚不成!
她还啐人?给你脸了!
好啊!
“让我拔了你的鬓毛,掏了你的心肝。你跟你娘才是瓦罐子和土坯子,一窑货!”
上来揪住头发,直抓面门,边撕边骂。
“你就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