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朵蔷薇
大妈妈这般闹心,阿爹心里不会好受。夏折薇有一肚子话想问二狗子,鉴于时候不对,只得先行忍着。
一行人回到村里,被呼呼夜风卷来的滚滚黑烟呛得直咳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轰!”
“给!水!”
“哗啦!哗啦!嘶嘶嘶嘶!”
“噼里啪啦!”
“汪汪汪!”
擦擦额上渗出的汗珠,薛勤娘叹道:“谁家房子走水了?水泼上也灭不掉得是多大的火?咱也快去帮帮忙。”
一行人加快脚步,不想走到家附近,逼人的热浪扑面袭来,未及反应汗珠已簌簌滚落,洇湿了身上的衣裳。
“救不了了!要塌了!快!快躲开!”
“砰!”
赤色的火花爆裂绽放,被吸干养分的朽木轰然倒塌。
“怪不得嗓子喊哑都没人应,你们五个原来在这呐!人没事就好!”
依言躲开的这人头发被火燎得如同枯草,满脸黑灰,浑身脏污,唯独声音耳熟得要紧。
震惊之余,夏折薇仔细一瞧,是莲花婶子!
于莲花丢开木盆抹把脸,凑到她耳侧说小话:“薇薇啊!现在还不到天干物燥的时候,你家这火起的蹊跷!
夜深人静,不知道是谁专挑大家伙都睡着的时候下黑手,等我们赶过来,整个房子都快烧没喽!上次是倒石灰,这次是放火,下次说不定就是直接杀人了!听婶子一句劝,你们还是搬家吧!”
他们才和大伯家恩断义绝。
搬家?搬去哪里?
大半天都不曾喝过水,夏折薇喉头涩到说不出话,低低“嗯”了一声。
冲天的火光将此方天地照得犹如白昼。
“腌臜畜生!……他祖宗……混沌魍魉!哪个天不盖、地不载、千刀万剐的贼……”
左看右看找不到恶人何在,夏老二破口怒骂,蹦跳着捶打空气中的假想敌。他本就又饥又渴,没骂多久便气得头昏脑胀。
险些摔倒的夏老二仓促间踉跄几步,俯靠在石头边直喘粗气,于无声中淌出浊泪。
薛勤娘木然坐在地上,望着那摊废墟泪如雨下。
“汪汪汪!”
“小呆!”
夏候昙抱紧飞奔而来的黄犬,仰脸看向夏折薇,黑白分明的小圆眼里噙满泪水:“姊姊!咱咋办?”
爹娘的面容在顷刻间变得格外苍老,悲痛之余,神情茫然得和昙昙如出一辙,像两个同样需要被她挡在身前保护的孩童。
狠狠掐上自己的胳膊,夏折薇清清嗓子,“多谢婶子,我知道了。”
接着提高音量,“谢谢乡亲们帮忙救火!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有个好心的婶子问:“薇薇,我们走了,你们可咋办?要不上我家睡?各家匀匀,差不多能住得开。”
“是啊!走吧!上我家里凑合凑合再说!”有人附和道。
莲花婶子说得在理,他们去住不合适。夏折薇再次和他们道谢并一一婉拒。
崔皓拂开她掐在胳膊上的手,顿了顿,顺势握住了,“去客店住吧,明日我陪你报官。”
她曾嫌它没有大伯家的院落宽敞明亮,如今失去方知何谓天塌。夏折薇甩开他的手,摇摇头,轻声道:“你走吧。”
房屋二次倒坍,发出阵阵哀鸣。
崔皓没有听清:“什么?”
起先还有些犹豫,夏折薇的语气变得坚定:“你走吧!约定到此为止。”
她扶起怔怔坐在地上的爹娘,唤上昙昙小呆,温声抚慰道:“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咱先去庙里住,慢慢想办法。”
先前还有声“二狗子”,现在竟变成了“你”,还走得头也不回。
崔皓站在原地,歪头打量自己被夏折薇甩开的手,气笑了。
走着走着,薛勤娘如梦初醒:“薇薇,咋不见二狗子?”
她这一问是极好的理由,夏折薇回过头,恰见少年大步流星离开的决绝背影,眼眶越发酸涩。
她吸吸鼻子:“他临时有事,娘渴了吧?我等下就给你烧水喝。”
未散的黑烟为皎洁的月色蒙上阴影,晴朗的春夜仍有寒意。
一家人刚走到空庙,莲花婶子便找上门来,借给他们两床被子。
“这地方我能想到,那人未必想不到。薇薇,婶子说的话你多想想!夜里都小心些!”
夏折薇谢过莲花婶子,安顿好家人后出门捡柴火。
流云遮挡住月亮,失去了光源的村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扑嗒嗒!扑嗒嗒!”
“沙沙!沙沙!”
想到那藏在暗中,伺机放火的贼人,夏折薇抽出发簪,紧紧攥住,转身便刺!
“诶!”
她连忙收回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