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玩得很开心,姜橙和岑司白没有特意单独行动,偶尔独处,也没有过多交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岑司白看她的目光有所闪躲,当然,也许只是她多心而已。
游轮停靠,姜橙回到家,家里发生了大事儿——姜泽渠回来了。
据说他刚回来那天,快把袁姨吓出心梗。
他是大晚上到的,一个人静悄悄的摸进家里,袁姨晚上起夜,正好撞见弯腰扣锁芯的姜泽渠,姜泽渠抬头看了一眼,刚喊了一声“袁姐”,袁姨就大声尖叫了起来。
当姜橙看到姜泽渠的时候,她差不多和袁姨一样,如果她有冠心病的话,也得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
变化太大了,姜泽渠外貌变化太大了,当初俊郎如玉的公子哥,如今一头长发,胡子拉碴,皮肤黝黑,整个人消瘦到快要脱骨,一双眼睛倒是很亮,但是带着不似正常人该有的神色,直愣愣的盯着人看,太过直率的目光,他的内心仿佛被净化了一般,摆脱了俗世多年的教条约束驯化。
两人沉默对望,姜橙不知如何反应。
他仿佛机器卡顿,半饷露出一抹笑容,姜橙这才从面前的人身上看到父亲的样子。
“小橙子,好久没见到你了。”
他伸出手,姜橙不由自主的上前,两人相拥。
“你瘦了好多,”姜橙仔细看着姜泽渠的眼睛,她情绪平静,仿佛只是陈诉事实,继续道:“黑了,好像沧桑了。”
姜泽渠点头,“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化,怎么会落下一个我?”
这样的父亲,姜橙觉得陌生又熟悉。
姜泽渠沧桑很多,话也少了。
姜从恤安排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虽然两人有很多矛盾,他对姜泽渠有很多不满意,但回家第一天,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摸着长大了的孩子,既然没有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但是他只要活着就好。
其实姜橙一直都觉得,爷爷是一个很包容的家长,就像当初,他让姜橙跟在母亲身边,没有将她强行留在姜家。
但世事无常,越是如此,事情越是朝着反方向发展,试图在试探每个人的底线,就像她下定决心用婚姻完全一场交易豪赌,但现在她脑海中想起岑司白的次数不断递增。
晚上,大家围着姜泽渠,希望他说说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姜橙不能原谅姜泽渠,但是她也好奇,站在一旁假装做事儿。
姜泽渠喝了口茶,他整个人都变得宁静,皈依佛门真的能洗涤一个人,他不紧不慢的叙述着,那些他用脚丈量的路,见过的风景,遇到的苦难。
虽说是苦修,但他并不是完全用原始的方式,而且他入的是小乘佛教,讲求自我内心的修炼,不要求脱离俗世,他从相对友好的巴基斯坦出发,穿过伊朗,从土耳其、再到埃及,汽车、轮船、汽艇、骑马、骑骆驼、徒步,顺着红海往下,在埃塞俄比亚的沙漠里停留,然后穿过大西洋,在亚马逊河的丛林里游荡。
姜橙听得很认真,听他说起沙漠里以卖盐土为生的人,敲下一块重达二十斤的盐土,用骆驼运输,徒步穿过沙漠,长达半个月的路线,将盐土折合人民币约一块钱的价格卖出去,一趟骆驼队能挣几百块钱,但死去一匹骆驼,意味着一切白干,或者因为走失的骆驼,多绕行几百公里,脚底被血泡磨破,在炙热的大地上烙下深深的印记。
还说起他学会爬树,将近十米的棕榈树,用树叶藤条编织的攀爬工具,缠在脚上,身上不用任何护具,爬到顶端,采摘一种叫阿萨伊的浆果,再撑船穿过亚马逊河,到达当地最大的集市,卖出去一筐可以赚一百多块钱,当然,他选择自己吃掉,因为摘得不多,还摔伤了腿。
“味道不是很好,能吃的部分很少,只有表皮那一点点,甜里泛着焦苦味,还有一点酒味,像酒心巧克力,从小吃会适应它的味道。”
面对姜橙的询问,姜泽渠耐心回答。
袁姨频频感叹,“要命了哦,去这样鬼地方干什么?”
姜泽渠没有回答,他为什么入佛门,为什么放逐自己,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和大家说过,但姜橙知道,是为了赎罪。
听他说这些经历,姜橙有些入迷,甚至开始理解他,人生无法改变,这样的赎罪何尝不是一种人生意义?
夜深,姜泽渠被叫去书房,他平静的问候姜从恤,平静的接受对方的责骂,平静的说出一些秘密。
“姜远洲不是我的孩子,他和姜家没有血缘关系,当初我骗了大家,骗了你,我这次回来,是来处理这个事情的。”
姜从恤拿起桌上的砚台,砸向姜泽渠,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泽渠,你糊涂啊。”
姜从恤拍桌子,片刻后,无言。
“我知道王艳羽带着姜远洲来姜家想要干什么,他们母女不应该来打扰你和姜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